林葳蕤为了跟上先生说话的速度,笔尖唰唰地飞舞得飞快。
她面色如常,引得府尹都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记录完这一切,朴先生盖上白布,对府尹道:“你把案宗拿来我看看。”
说罢,三人走出停尸房,一路走来,林葳蕤从那府尹与朴先生的交谈中了解到情况。
死者陈氏,生前就是一个樵夫,丧妻后独自一人住在山上,基本上很少与谁来往,前些时日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家门前,幸好大冬天的,野兽都在冬眠没有出没,他这才留了个全尸。
要说是仇杀,陈氏平日里性情温和,更不曾得罪谁,也没有仇家,何必被人从头顶捅穿?
可若说不是被人杀害,那么大的伤口摆着的,再说毕竟寡夫门前是非多,这陈氏又长得眉眼周正……
原本陈氏孤身一人,倘若实在找不到凶手,此案时间拖得一长便作罢了。
谁知仵作将尸体从山上扛下来时,正巧撞上三皇女的马车,皇女非但没有怪责,反倒责令京兆伊尽快将此案了解,这才让府尹倍感压力,找到昔日谙于此道的先生。
“三皇女?”林葳蕤不禁开口,没想到她还会有这般善举。
“对啊。”府尹叹气道,“唉……这案子若是不能了结,只怕我在朝上的日子不好过。”
说着,她又俯身凑过来,趁着朴先生正凝神看卷宗,与林葳蕤攀谈道:“小妹妹,看来你也是老师的新学生?”
“也?”林葳蕤抓住重点,“难道你……”
“自是如此!”府尹拱拱手道,“在下京兆伊薛屏,敢问师妹尊姓大名?”
“不敢当不敢当。”林葳蕤忙自报家门,“师姐叫我林葳蕤便可。”
“昊天降丰泽,百卉挺葳蕤,好名字!”薛屏话锋一转,“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见到尸体竟浑然不惧,好大的胆色。”
林葳蕤心虚地笑笑,生怕被人看出来什么:“我哪是不怕,只不过刚才被吓得连反应都没有,才能够站稳。”
薛屏虽身为京兆府尹,却并无官僚场上的迂腐之气,与林葳蕤一见如故,二人相谈甚欢,只不过很快就被朴先生打断:“你们俩一起,随我上山一躺。”
“是。”
有朴先生在,薛屏倒没有方才的滔滔不绝,反倒安安静静地看书,看来不管是再大的人再高的官,照样也怕老师,林葳蕤不禁心头发笑,顺手掀起车帘朝窗外望去,随后瞥见街边一抹淡绿色的身影匆匆进入小巷中。
林葳蕤皱起眉头,刚才…她似乎是见到了莲柳的影子?
不对,莲柳此刻应该在父亲身边伺候,没事跑出来做什么?应当只是自己看错了,林葳蕤不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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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履踩在布满污水的肮脏街道之上,小贩的叫卖声传入耳中,空气中的鱼腥味叫人作呕,莲柳面带厌恶地捂住口鼻。
若不是为了除掉林郁青那小妖Jing,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原以为小姐进了太学,自己多得是机会收拾这个狐狸Jing,没想到不知他给郎君下了什么迷魂药,每日竟可以光明正大地来郎君院中请安。
莲柳深深感受到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正愁无计可施时,却想起林郁青是小姐从府外带来的,若是能从他爹娘这边下手……
有一个容貌出众的儿子,这样的贫苦人家并不难找,很快,莲柳很快就找到林郁青家门前。
“咚咚咚——”莲柳敲响了面前的木门。
“谁呀?”过了一会儿,里面有人问。
来之前莲柳就打听过,住这条街上的人,大多都是卖鱼的小贩,他道:“买鱼的。”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出来一个满身肥rou,又黑又胖的女人。
她的眼睛缝在肥rou之间,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莲柳,看得他心头一阵作呕,生出恼意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让我进去!”
院子里,还有个又干又瘦的男人,见有主顾来,停下了手中刮鱼鳞的活儿。
穷人家里没有仆从,思来想去,这二人就是林郁青的爹娘了。
也不知这样两个毫不起眼甚至看起来还让人生厌的小贩,是怎么生出妖Jing一样的儿子。
莲柳开门见山:“我听说,前些日子,你们的儿子跟人跑了?”
…………
上山的路极为狭窄,三人不得不走下马车,一步一步往上爬。
薛屏累得气喘吁吁,还不得不跟上前面老先生的脚步。
林葳蕤许是那晚跟谢韵之从花楼中逃窜后体力值增加了几个点,倒也不觉得累,反而兴致勃勃停在半山腰地极目远眺。
清晨日光明媚,似金粉洒遍伏宁城,绿瓦红墙的楼阁檐牙高高翘起,一片随着日光睡醒的盎然生机。
“我说林贤妹。”薛屏喘着粗气道,“你这样看,能看出杀手在哪儿不成?”
“薛大人说笑了,在下又不曾开过天眼,如何看得出来。”林葳蕤回过头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