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幺幺顺着小童所指,见院中的树木枯成一片,萧瑟凄然。
“这看上去没什么好画的。”夏幺幺不喜欢这样的树木。
小童抬起眼皮,惊讶地看夏幺幺一眼。
夏幺幺唇红齿白,肌肤如雪,给人印象极好,小童也不过多为难,请教般问:“那女郎觉得怎样的景象是好的?”
“至少是春日。”夏幺幺没想到自己会被请教,她指尖颤了颤,抓紧裴声行的袖子,向他身后藏了藏。
“不过,这只是我的喜好,没什么雅致。”
一道陌生男子的声音笑着说:“怎会没有雅致呢?”
“确实,比起萧索的冬景,春日更有意思。”夏幺幺见一位头发虽然微白,但器宇轩昂的人走出。
想必,这就是高华君。
“但在这冬天,我除了采雪做酒,就只能作画了。”高华君摇摇头,“眼前也只有光秃秃的枯木,让人感到萧瑟。”
“如果你下山,那就能看到很多东西,郢都集市比山上有趣多了。”夏幺幺站在裴声行身后,眨眨眼。
高华君笑了笑,“是你这小女郎要请我出山?”
裴声行不冷不淡出声:“高华君说笑了。”
高华君看向裴声行,见他气度与常人不同,有些太俊俏,像养尊处优的贵公子,高华君犹疑一下,才请裴声行与夏幺幺进来。
夏幺幺见裴声行并不激动,她小声戳了戳他,“你怎么了?”
高华君不是裴声行心心念念的名士么?裴声行怎么一点也不高兴。
“幺幺,你为何要与高华君说那么多呢?”裴声行语气莫测。
“因为我想帮你一下呀。”夏幺幺记挂着回礼的事,她也做不出什么有心意的东西,于是帮裴声行说点话,算作对他送的玉雕啊、手链之类的回礼。
“你看,高华君不是让我们进来了,说明我的话还是有用的。”
裴声行看着她,眸色深暗。
“幺幺,你知道我本来打算如何做么?”
“等高华君画完冬木么?”夏幺幺想裴声行应该是尊重这位名士的。
“不,我会让人砍了门扉,直接把高华君绑出来,不需要你对一个陌生人笑来笑去。”裴声行幽幽道。
夏幺幺“啊?”了一声,眸子微睁,小童唤道,“女郎,公子,快些。”夏幺幺走了几步,咬咬唇,又跑回来抓住裴声行的袖角。
“我想了想,我还是看着你吧。”夏幺幺说。
“幺幺......”裴声行的语气变得柔和。
夏幺幺鸡皮疙瘩都被他唤出来了,她推了裴声行一把,“别误会,我只是怕你不尊重高华君。”
夏幺幺与裴声行的推推搡搡,高华君看在眼里,高华君并不知道夏幺幺与裴声行复杂的纠葛,他只当是郎君少女的打情骂俏。
这位高华君,虽然政策上颇有独特见解,富有治国才华,但太久没出山,对世事的了解有些匮乏。
否则,他身为名士,怎么没有参加楚王登基大典,又怎么没有看到楚太子妃那惊艳的面庞,又怎会不知被士人才子津津乐道的退婚之事。
夏幺幺当着列国众臣的面前,请求解除与楚王的婚约,揭露楚宫手段的黑暗,狠狠打了楚国王室的脸面,虽然让楚国宗室记恨,但也让士人文臣极其赞赏夏幺幺的傲骨,不愧是英雄武昌侯的女儿。
高华君道:“不知公子寻在下,是为何事?”
裴声行在夏幺幺紧张兮兮的视线中坐下,他优雅至极,一双羽睫微垂。
“我看过你的策论。”裴声行淡声。
高华君抬眉。
“世人不理解高华君,将高华君的政策视为偏激狠厉,然,我需要你这样的人,为天下出山。”
“公子说笑了。”高华君端起茶盏,茶过半杯,他并不饮,“公子也说了,世人不理解在下的政策观点,在下既然不被人接受,又谈何出山,又谈何为天下?若在下为公子行事,天下的人估计会畏惧厌恶公子。”
“畏惧又如何?”裴声行轻笑。
高华君手抖了抖,他惊异看向裴声行。
君王、臣子、名士、权胄贵族往往拘于名节礼义,很少有人能如此理所当然地说出这样的话。
高华君这才认真打量这位白面郎君,他眼中淡漠,生的一副薄情寡义的漂亮模样,这样的人,先是让他为天下出山,又说无需在意天下名义。
太猖狂了!
然而,高华君喜欢这份猖狂!
他按捺住激动,良禽择木,总要挑三拣四的嘛,“公子,你要知道,这天下混乱,若要参与大争,并非简单的稚童玩乐,若公子只是凭借从仆人口中的道听途说,或是看了在下的策论后一时激愤,那公子还要三思。”
“即使公子你意已决,要请在下出山,公子已经看到在下政策的偏激,在下并不会为他人修改政策,所以,公子今后要做好被天下叱骂的准备。”
“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