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琴见天色渐暗, 铺中的东西也卖得差不离,便关了铺子,同阿虎一道回去。
临安城的街巷十分热闹,宽阔整洁的街道挤着笑脸相迎的小贩, 有梳着双髻的孩童追逐打闹, 有耍猴戏, 变戏法的聚拢着一群看群客, 人群中时不时的传来欢呼叫好声。
阿琴与阿虎说着些家常话, 步履从容的穿过几条街巷, 不多时, 便在一道朱红色门前站定。
朱红色的大门是两开的,门面素净大方并无繁复的雕花与漆金, 只简简单单的镶嵌了两个铜环,做叫门使用。
大门上方挂着块并无漆色的牌匾, 简约写了朝暮居三字。
阿琴去到门前,摇了摇铜环。
半晌, 朱红色的大门打开, 一个穿着绿衫的年轻丫头露出半边脸来,她瞧见阿琴与阿虎十分喜悦, 赶忙将门拉开让两人进来, “阿琴姐姐, 阿虎哥哥, 你们回来了。”
阿琴双眼一瞪,屈起手指敲她的头, “荔枝,为何这般久才来应门,莫不是又偷懒睡着了。”
荔枝捂着头, 委屈道:“没有的事,是小姐要吃烧烤,把我们叫去帮忙呢。”
烧烤?阿琴与阿虎面面相觑,阿琴怀疑:“这烧烤是个什么菜式,需得要这般多人手?”
荔枝道:“你们去看看便是,我可没唬人。”
她领着二人进了院子,一道浓烟铺面而来,阿琴走在前面,被熏得热泪盈眶,瞧着在烟雾缭绕中围着炭火忙前忙后的柑橘和刘婶,她忍不住吸了口气:“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叫烧烤,用炭火直接将rou和菜烹熟的一种烹饪法子。”一道轻柔悦耳的声音解释道,阿琴转头,便见着踱步走来的邱秋。
她身着月白色单衣,外罩一件水绿褙子,腰间系着一根水绿腰带,堆鸦似得乌发随意挽了个发髻,越发衬得她粉面黛黑,秀雅出尘。
阿琴目露喜色,“邱姐姐。”
邱秋笑道:“回来了,今日铺子里可还顺利?”
阿琴听邱秋问起,便也不纠结烧烤之事,便将大汉之事说了一遍,未了,眉飞色舞道:“……这大汉灰溜溜的走了,邱姐姐你没瞧见,我让人将账谱拿出来时,那闹事的大汉脸都绿了,他定想不到我们还有这等法子,还是邱姐姐厉害,早早便做了准备。”
邱秋笑容微敛,摇头道:“这法子本是用来分辨客人的喜好,今日之事,不过是凑巧罢了,我担心今日未成,那大汉背后之人定不会善罢甘休,他日又想出什么法子过来,如此三番四次,这生意便不能做了。”
阿琴微愣,未想到这些,听邱秋这样一说,气道:“这般行为未免也太无耻了,便没有法子揪出这背后之人?”
邱秋先让荔枝去屋里搬了椅子出来,招招手让阿琴与阿虎坐下,方道:“背后之人不出意料就是城中那些胭脂水粉铺子的东家,便是揪出他们也不过治标不治本,我们来临安城不过半载,发展却如火如荼,难免遭人眼红。这临安城乃中枢域域都,胭脂水粉铺子数千,有些名堂的铺子都是家里几代经营根基深厚,我们不过是外城来的没有根基之人,不欺负我们欺负谁?他们今日才找上门来,也是因我们着意控制了胭脂水粉售卖的数量,未对他们生意造成影响的缘故。”
阿琴面露恍然,阿虎却若有所思,他道:“小姐看得如此通透,定是早有了应对的法子?”
邱秋也知阿虎比阿琴稳重,心思也玲珑。瞧他一问便问到要害之处,露出几分赞赏之色,“这胭脂水粉本就是奢侈之物,越是上好的胭脂,价钱越高的离谱,来购买的客人都是有些闲钱的,这临安城虽有数十万之众,能买得起上好胭脂的也就那群客人,我们卖多了,自然有人卖少了,这矛盾是不可调和的。若要解决,一则是找个有权有势之人做庇护,大树底下好乘凉,庇护之人权势够高,便没人敢来招惹我们。只是……”
阿虎接话道:“只是这有权有势之人并不好找,临安城乃中枢域域都,街道外的牌匾砸下来,也能砸到个贵人,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有权势的贵人,城中的铺子更是错综复杂,想要找到能压得住大部分店铺的大树,这颗大树的权势地位定然不能低,便是找到了,这般深居高位之人,我们又能拿什么去打动他?”
邱秋道:“阿虎说得不错,这条路成功的几率太低。”
阿琴插话:“那该如何是好?”
阿虎眉头微蹙,瞪了她一眼,“听小姐说。”
邱秋笑道:“无妨,唯一一个法子,便是将店铺关了。”
阿琴道:“这怎么行!”她急的声音都大了几分。“这间店铺,我们前前后后忙了大半年,方有这般盛况,哪能说关就关。真关了,这半年我们不就白忙活了?”
阿虎亦是露出不赞同之色。
邱秋并不是很在意这个铺子,她钱庄里的钱虽不多,但若平平淡淡的过个几十年也是够的。当初也是见阿琴与阿虎待得无聊,方才弄个铺子给他们打发时间,至于是盈是亏她并不在意,未曾想两人打理的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