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秋心想这下完了,这是要被被这么多毒蛇咬死了么?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肩膀被人提起来。
邱秋再次回过神来,便已然安全的待在离围墙不远处的亭台里,身边站了个带着半边面具的黑衣人。
黑衣人身姿挺拔,露在面具外的眼睛透着一种沧桑的平静,他蹲下身子,轻轻握住邱秋的脚,将鞋袜除去,又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划了一道口子,乌黑的毒血从划出的口子中流下。
邱秋疼的倒吸一口气,看着肿成馒头的脚背,又看着黑衣人平静的神情,她思量着这黑衣人是谁,看打扮倒像是幽冥宫的护卫,只是不知他为何会救自己?
毒血流尽后,黑衣人道:“余毒未清理干净,你自行抓几幅解毒剂,服用便可。”
他的声音不似年轻人的清脆,带着些许沙哑,邱秋猜想这黑衣人应该是有些年纪了,便道: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黑衣人站起身来,从身上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淡淡道:“你是哪个院的婢女,来松园做什么?不知晓幽冥宫的围墙都有毒蛇看守的。”
邱秋还真不知晓,若是知晓她绝对不会做这种蠢事的,怪不得这幽冥宫的围墙都不高呢,原来玄机在这里。听黑衣人询问,邱秋脸上露出懵懂无辜的表情,低声道:“回前辈,我是夕园新来的婢女,我家公子叫我来给松园的小君送信,嘱托我一定要将信送到小君手上,但守门的小童不让我进来,我便只能出此下策了……”
说着又露出几分可怜的神态:“……若是信没按照公子的命令送到小君的手上,公子一定会责罚我的……”
黑衣人自然也听过夕公子的恶名,沉默片刻道:“我带你去找他,但你要记着,在他面前莫要提小君二字。”
邱秋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本来说这话也只想打消黑衣人的疑虑,不被当做刺客或者细作处理掉。便诚恳的道:“前辈大恩大德,晚辈感激不尽。”
黑衣人没在说话,而是抓着她的肩膀,朝屋内掠去。
很快到了屋里,黑衣人将邱秋放在椅子上,道:“你在着这儿等候片刻。”
邱秋靠在椅子上,乖巧的道:“是。”
这一坐便是大半晌,邱秋无聊得看来看去时,倏地,滞愣住。
从门口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白袍,清冷如仙,俊美非凡。
眼睛忍不住一酸,翘着肿的像馒头一样的脚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江上智从门口进来,抬眼便看到担忧许久的人。她坐在椅子上,形容狼狈,发髻微乱,裙摆系在腰间,如玉的左脚未着鞋袜,脚背青紫肿了一大片。
目光一凝,周身弥漫着杀气,他三步并作一步走到她身边,声音微寒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邱秋却不管,一把扑过来去,搂住他的腰,抽泣道:“你怎么才来,这几日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江上智身形微僵,沉默片刻,终于回手抱住她,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抚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黑衣人静静的看着他们,给江上智递了个眼神,便悄悄退去。
屋内只剩下江上智与邱秋两人,哭了半晌,邱秋情绪终于缓过神来,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不好意思的道:“……衣服shi了。”
江上智低头看她,清凌凌的双眼被泪水洗过,宛如雨后天空般干净澄澈,脸上还残留着些许委屈。她是如此娇气的人,死人都见不得,这几日怕没少吃苦头。
这样一想,他胸膛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酸胀感,莫名难受得紧。从怀中掏出丝帕,一点一点的将她脸上的泪珠擦拭干净,江上智道:“换一件就好。”
邱秋被吓得怔住,这么温柔的江上智,她不是在做梦吧。
然而更让邱秋吃惊的还在后头,江上智半跪在地上,骨节分明的手掌握住她的脚,目光盯着伤口上的牙印,薄唇微抿:“被围墙下毒蛇咬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邱秋啊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
江上智抬起凤眸望了她一眼,束起一根手指,指了指毒蛇留下的牙印。邱秋羞窘,只怪冲击太大,一下没反应过来。
江上智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均匀的洒在她的脚背上,动作极为轻柔,神情专注,仿佛是在做什么重要的事情。
邱秋有些承受不住,风光霁月,名扬三域的逐月公子,跪在她脚边,帮她上药,若是说出去,她怕是要被逐月的追随者打死。她一向习惯他冷淡的模样,如今一下子变得这样体贴,她真有些惶恐。一会儿想着这是江上智吗,一会儿又想着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准备来一个最后的温柔吗?这样忐忑到江上智上完药起身,邱秋忍不住吐槽自己,都快被江上智虐成贱皮子了。
药上完了,便开始聊正事了。
邱秋突然怔住,想起自己是易了容的,江上智是如何认出来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狐疑道:“你是如何认出我的?难道我的易容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