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猜是猜不出来的。这世上哪里有什么能入侵蓝晚秋这种高境修士的读心咒和听心虫呢。只能说段南倾太了解他, 明明他藏的那么好,凌绝宫所有人都没察觉他离开之后打算消失的真正意图,偏让段南倾看穿了, 就仿佛他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细雨洒落烟波江上, 两个人窝在空间有限的船舱里, 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蓝晚秋被段南倾盯得有些心虚,下意识说道,“南倾, 你既然视我为知己,如果我离开,必定会告诉你的。”
段南倾反驳, “那也未必。如果我一定不让你离开,你受不了会偷着走的。”
蓝晚秋忍俊不禁, “你这人真有意思,说说看, 你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非得让我受不了偷着走啊?”
段南倾顿了一下,垂眸道,“要真有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被我做了,你走吗?”
“啊这……”蓝晚秋故作惊讶,段南倾这是在考验他们的兄弟之情吗?“那我估计都走不了吧,既然说好同甘共苦, 那不得陪着你一起下地狱啊?”
段南倾笑了,发自内心的愉悦。他笑起来很好看,与他爹段思韶总是苦大仇深的表情比起来,蓝晚秋有理由相信段南倾的笑容绝对遗传了他杳无姓名的母亲,而凌绝宫的弟子也绝对想不到他们的少宫主竟有如此具备感染力的笑容。这小段宫主,还真是不会对他这个下属隐瞒情绪呢。
段南倾又道,“晚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走,只是觉得蓝护法离世对你的打击未免大了些。这些年咱俩一块儿生生死死经历许多,你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就想不开了?所以,你到底是怎么了?”
蓝晚秋长声浅叹,真相怎么敢告诉段南倾啊,“没怎么,就有时候会……无趣,……想换个活法吧。”
段南倾跟着叹气,“其实我曾和你一样,时常感到茫然。我虽是宫主之子,幼年时也看尽脸色,受尽欺负,因为当初我爹都不肯认真的看我一眼,害我以为自己是他的累赘和耻辱。他大半辈子都活在情殇引起的困境中,自怨自艾自殇自叹的样子既可怜又可悲。他是我爹,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了,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没有用。要不是当初有你这个朋友在孤寂的深渊中拉我一把,恐怕就没有如今的我了。我有想过,如果没有凌绝宫的这层身份,我会过得怎么样,可是我想象不了,只要亲爹兄弟都在,当下于我而言,便是弥足珍贵的。”
蓝晚秋心生触动,因为段南倾确实将他当兄弟来着,他早年受尽了苦楚,在宫里对着谁都是颐气指使,高高在上,即使后来老宫主肯认他这个私生子,他对他爹也不全然是顺从的,论起真情实意,倒是给他这个幼时的小伙伴还要多上些。
“你这样说,我要是离开,那我不就是千古罪人了?”蓝晚秋愧疚感复发,“放心吧,我不会走的。我要是就这么走了,再上哪儿找你这么个志同道合的兄弟切磋技艺,共同进步呢?”
段南倾就开玩笑说,“对对对,不能走!我兄弟二人还要共创大业,制霸全天下!”
“行行行,不能走!你我联手所向无敌,最后再打上九重天,将天帝从宝座上拉下来,我要扶你坐上去,好好辅佐你,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蓝晚秋也跟着瞎附和。
段南倾哈哈大笑,与蓝晚秋相谈甚欢。高兴之余小段宫主打开折扇,在船外水墨氤氲般的意境中迎风颂雨,好不自在。
蓝晚秋再次感慨,小段宫主穿蓑衣都盖不住通身的俊美风流,还琴棋书画十八般武艺样样Jing通,可惜这么个人物一心都扑在事业上,成天筹谋划算,正奔跑在努力将凌绝宫打造成天下第一门派的大道上,不然单凭这回眸一笑就能掳获多少姑娘的芳心呢。
那段时间,两个人乘舟沿江而上,一路游山玩水,倒也痛快。同时段南倾也陪同蓝晚秋办完凌绝宫的差事,只蓝晚秋暂时不想返回凌绝宫,而段南倾也有闲暇,两个人便商量,说要不然就出海看看九州之外还有多远,于是行至临海之地桃花渡备船,并在这个小镇上,认识了临仙派的女修秦蝉雪。
秦蝉雪是独自出来除祟的,因为那个时候适逢她师尊飞升大业,临仙派上下严阵以待,宗门做了两手准备,并将厚望给予临仙尊主这个亲传徒弟身上,希望她未来能像她师尊一样,一肩挑起宗派之任。秦蝉雪自然不能辜负师尊与诸位尊使长老们的信任,平时修行格外努力,常常独自外出历练。只不过这回运气不好,她遇上的妖邪狡猾难缠,实力也远胜过她。秦蝉雪轻敌,被困在邪祟的魇阵中出不来,三天三夜,意志被磨到差点崩溃的边缘,刚好逢蓝晚秋和段南倾路过,出手相助,秦蝉雪感激不尽,于桃花渡某一酒栈中摆灵宴致谢,态度诚恳,不好推辞,三个人就这样认识了。
当年的秦蝉雪,温婉清秀,一心向道,单纯不谙世事,有临仙尊主做师尊,过的简单又快乐,令蓝晚秋心生羡慕。当了太久的男人,他一直没法想象自己女相该是什么状态,母亲魅影将他彻底变成男子那刻起,便注定这一生都没有机会恢复了。他自知晓真相,情绪时常起起伏伏,一路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