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开欲喊, 可是嘴巴才发出半个音节, 那个黑衣刺客贴近,左袖滑出薄若蝉翼的短刀,抬手, 一刀封喉。
寰王倒落在地,不断抽搐,满目恨意。
毕竟是第一次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脚下,宝真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但是却将手中的调令握得紧紧的,轻声道:“对不住了,我只是想去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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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日,温娇总念着身乏体困,连剑也不去练了,说是身体懒怠得紧。
初时,还以为是累了,便由着睡意多在床上躺着。但是有一日,她从吃了晚饭一直睡到翌日晌午,春箩急得不行了,进来喊人,她似乎才深觉自己身体有异,不得不请了大夫入府来看。
大夫把脉完毕,笑着拱手恭喜她,说此乃喜脉。
春箩笑得脸都开了花,温娇见她如此,便也跟着摇头笑,叫她不要高兴太早。
春箩自是不解,可是再追问,温娇却不再说了。
春箩疑心是大夫把错脉。
那大夫连忙拱手道:“少夫人,老朽行医数十载,怎能连这点脉相都摸不清呢?您若是不安心,可让老太太请太医再过府瞧瞧。”
温娇说不必了,让春箩打赏了他银两,亲自将人送了出去。
宅院里的事儿,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若非刻意去瞒,不然定然是瞒不住的。傍晚,老太太那边听说她请了大夫进门,便过问了一番。
她吞吞吐吐了一会儿,最后被追问着照实说了。
长平郡主当时也在,盯着她肚子看了几眼,神色有些怪异,最后没说什么就走了,但等温娇回了院子里,却发现她竟打发人送了些安胎的补品过来。
这还是嫁进江府以后,她第一次示好。
温娇摸着尚且平平的肚子,颇为感慨。若是真这么容易怀上就好了,现在只希望到时候她的婆母不会过多的怪罪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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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身子越发不好了,连太医也束手无策。
传闻太后寝食难安,请了得道之士入宫为皇帝陛下祈福,自己也日日抄写经文,连日下来,凤体欠安,竟晕倒在案台边。
这日,宫内下达诏令,说是要收集各家女眷的生辰八字,测算出与陛下相合的,传召进宫,代替太后为陛下祈福。
盛京之中,盘查下来,初步筛查出了三十多人进宫,有老有少,多为达官显贵,被钦点进宫的,无不欢欣雀跃,以此为荣。同样身在召唤名单中的温娇却有种鱼儿终于上钩的感觉,心情微妙。
不太好的是,宫中此刻消息封闭,如同围城,她根本无法探听到任何讯息。
她的婆母长平郡主此番也在入宫祈福之列,出门之前,冷着脸叮嘱她:“入了宫,你最好跟紧我,今时不同往日,但凡行为举止有任何不妥之处,都会牵连整个江府,你可明白?”
温娇柔声应是。
长平郡主抿唇看了她一眼,昂高头,先一步登上马车。
温娇并未立刻跟上,反而走近来送行的六弟江玉成身边,低声嘱咐了几句,江玉成是信服她的,对她交代的事,无不答应。
“啰啰嗦嗦,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长平郡主等得有些不耐烦,正要叫人来催,车帘一掀,温娇低头跨了上来:“抱歉,让母亲久等了。”
她先一步道歉堵住了长平郡主的嘴,她反倒不好再自降身份数落个不停,只淡淡转开眼,吩咐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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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宫,太后亲自接见了他们,说了一堆诸如为陛下祈福亦是为大魏祈福,一旦陛下身子有所好转,朝廷必会予以嘉奖之类的话。左右不过是套话罢了,温娇左耳进右耳出,随众人跪伏在地,眼睛盯着垂落在地,随风飘扬的幔帐,心里琢磨着,入宫这么久,竟也未能见到殿下一面。按理说,他知道她进宫,必然会想法子来互通一下消息的。
持着拂尘的老道士向太后见礼后,面向众人,说:“诸位皆为天选之人,为陛下祈福重在心诚,望接下来的几日务必做到心无旁骛,专心一致。此外,老道还将从你们当中,挑选一人,入梵阿宫誊抄祈福经书。”
言毕,他从台前走下来,从众人面前慢慢走过,一手成拈花状,算来算去,似乎在对他们的相貌作批算。
待走到温娇面前,他盯着她细看,忽而露出一抹神秘的笑:“禀太后娘娘,此女有逢凶化吉之相,想来是最佳人选。”
温娇冷眼看着他们玩把戏,不动声色。
老道士请她挪步,她正要跟上,手臂却被拽了一下。长平郡主望向太后,微笑道:“太后娘娘,长平有话要说。为陛下誊写经书,是天赐之恩,自当夜以继日不可轻易中断,但她这孩子身子骨一向虚弱,不巧前几日又刚得了消息,怀了身孕。长平是担心,她腹中胎儿尚不稳当,若因此而冲撞了陛下,便是天大的罪过了。”
太后看了看温娇,倒是很好说话,笑着安抚了两句,另又指派了人去,不过却要温娇跟着同去。不必她做什么,只需同屋待着,诚心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