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湛初的目光却落在她耳边的一缕发上, 那是鬓发,散落了,并不显眼,但他知道,适才发生的事情,并不像她说的那么轻松,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罢了。
他到底是按捺下担心,并没多,沉默颔首。
这个时候软轿过来了,皇后黄贵妃并诸位公主妃子也都来了,哗啦啦一群人拥簇过来,围着太后,有的抹泪,有的担忧,说什么的都有。
太后脸沉了下来:“哭什么哭,又不是什么大事,这点事就哭!”
太后年纪大了,对晚辈格外慈爱,平时并不轻易发怒,她这么一来,大家都吓到了,太后便命顾玉磬陪着她,过去了昭庆殿。
而被留在原地的,皇后黄贵妃并几个皇子妃,看着那个伴在太后身边的顾玉磬,神色间便有了几分异样。
宫里头是出了事,大家性命都险些不保,那个时候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了,但是如今歹人被捉了,性命保住了,一切都回到了原处,还是要争宠,还是要为了一点利益寸步不让。
顾玉磬突然如此得太后青睐,谁心里能舒服呢?
顾玉磬此时顾不上想她如今如何被众人嫉恨,她脑子里都在想着刚才萧湛初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墨沉沉的眸子,里面是外泄的担忧。
刚才红莘哭着说寻不到自己,她都看到了,当时他一定很担心自己。
她鼻子就有些发酸,还是忍不住想,那上辈子呢,自己死了,他是不是也难过?
不甘心,一直都不甘心。
她并不愿意承认,但其实守在那府门前就是想看看他,看看她死了,他会不会难过,也想问问他为什么娶别人。
她咬紧唇,脑中想起的,却是他骑马归来的样子。
马在疾驰,他身子前压,墨发疯狂地扑打在衣袂上。
皇子府所处的街道不算繁华,但也不是没人经过,他那样骑马,是不是已经不顾一切地想赶回来?
这么想着的时候,却已经到了昭庆殿,太后看她眼圈泛着红,只以为她是受了惊吓,又想起她这纤弱的身子在关键时候竟然不顾一切地背起自己,心里那滋味,自是和寻常不同。
她忍不住握住顾玉磬的手:“你这孩子,可是开始后怕了?其实这也没什么,你看哀家活了这么大岁数,有什么没经历过呢,这都不算什么事。”
她今天已经说了两次“这都不算什么事”了。
其实确实不算什么事,她的夫君和兄弟争皇位时候,比这个可惊险多了,后来她的儿子又和当时的六皇叔争,儿子继位后,又遇到过两次叛乱,一次刺杀。
今天这个根本没法比,说白了不过是几个乌合之众罢了。
当然了,乌合之众背后是什么人指使的,这定是要严查了。
顾玉磬却抿抿唇,红着眼睛,小声说:“皇祖母,我不害怕,我就是,就是在想——”
皇太后一脸慈爱:“你想什么呢?”
顾玉磬想起那怒马而来的男人,心chao涌动,眸中shi润,竟忍不住道:“就是在想九殿下,他——”
他上辈子到底怎么想的……
当然了,这话她永远不可能说出。
她只好转了一下,有些僵硬地道:“他,他什么都会!”
皇太后怔了下,之后竟然笑出来了。
子孙不孝,让她一个老人家经受这般惊吓,她险些丧命歹徒之手,传出去可是大昭国的笑话,她应该震怒,应该大骂,但是她现在竟然被逗笑了。
她拍着她的手背,笑叹道:“到底是年轻,儿女情长,满脑子都是想的小九儿,不过小九儿确实能干,你看哀家这些孙子,有那个能和他比?”
望着这孙媳妇,她以前就喜欢这个孙媳妇,如今看着真是笨拙又逗趣,天真又莽撞,能在危难之时奋力来背她,也能在劫后余生时惦记着自己那孙子,至于这个“他什么都能会”更是道破了小妇人对自己的夫婿的敬仰。
顾玉磬陪了太后半响,当晚也就被送回去自己皇子府了。
不过萧湛初当日并未回去,只是让侍卫回府说了一声,说他忙于公务,估计这两天都不会回去了。
顾玉磬其实猜到了,这次的刺杀事件,显然是有备而来,并不是区区几个乌合之众能成事的,所以抓了刺客之后,要查背后指使人,要排查各路人物,总之后面太多事需要做了。
顾玉磬想起自己父母,便让人给安定侯府去了一个信,报了平安,第二天谭思文便过来了,亲眼看她没事才放心,之后又拉着她的手说了一些私密话。
原来昨晚上受邀的,都是皇亲国戚,但除了嘉宁嘉云两位公主,其它没能回来,全都押在宫里头挨个审呢。
谭思文道:“太后娘娘让你回来,这是格外疼你,你万万不可张扬,小心行事。”
顾玉磬点头,她想,没出事前,还一家子亲亲热热呢,出了事,竟是谁都不信了,不由胆寒,越发觉得自己冒险去背太后这一招走对了。
太后身子骨硬朗,自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