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湛初淡声道:“笑得浅一些。”
侍女只好收敛了,又抿唇一笑。
萧湛初:“笑得太淡了。”
侍女裂开嘴来,轻轻一笑。
萧湛初:“太俗了。”
侍女的嘴都僵了,只好再次挤出一个笑。
萧湛初垂下眼,淡声道:“出去吧。”
侍女如释重负,出去的时候险些被门槛绊倒。
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指望着爬九殿下的床了!
待到那侍女出去,萧湛初重新望向镜子,他深吸口气,摆开姿势,尝试着抿开唇,露齿……
回去侯府,谭思文自然将自己今日所见告诉了安定侯夫人,安定侯夫人一听便担忧起来了,当即又说给了安定侯。
安定侯无奈:“别个也就罢了,怎么得罪他?”
这个“他”是咬了重音的,毕竟谁都知道,这位年轻的九皇子不是那么好惹的,不说皇上如何宠爱,也不说他将来前途,只说如今,他那么小便执掌兵权,上面那八个兄长,哪个不让他几分。
说得直白点,将来谁有意帝位,得先看看这位九弟答不答应了。
当下不免沮丧,跺脚道:“这可怎么了得,若是得罪了他,玉磬也就别想嫁什么好人家了!”
谭思文从旁小心地说:“那位九殿下,倒是看着风光霁月的性子,应不至于如此吧。”
她记得之前在嘉云长公主府上,九殿下无意中溅shi了小姑子的鞋,当时不是特意提及免得着凉吗,她还感念这位九殿□□贴。
然而安定侯却叹道:“外人只说他年纪小,又说他相貌好,只以为他是年轻小孩子不当回事,哪里知道他的手段,他能走到今日……”
一时顿住,却是不再提了。
要知道,御书房里,那个安静沉默地坐在圣人身边的小皇子,杀伐果断可是手下从不留余情啊!
年后这几日,还是有亲戚来往走动,达官显贵,皇亲国戚,互相馈赠走访,这是往年常有的,顾玉磬这几日都不怎么出门,便在家里写写字,看看书。
她想着萧湛初所说的话,他既这么说了,她便知道,这辈子估计又和上辈子一样了。
开始自然愤恨委屈,简直恨不得踢他,可是后来冷静下来,仔细想了利弊,想了如今的形势,又想起上一世。
或许终究不甘心吧,既然不甘心,那重来一次倒是也没什么。
这一次,她定是小心翼翼,护好自己性命,不让人谋害了去,还要多上一些心,那个什么关山侯家的姑娘,等她进京一日,定是要将她和萧湛初的那一段早早地扼杀了,怎么也不要让他们看对了眼。
至于萧湛初这种不懂事的小孩子,自然是要好生调理,要让他体贴百倍,要让他千依百顺,再不许他像上辈子那般委屈自己。
还有他那个心机深沉的娘黄贵妃……
反正左右不想当什么贤惠儿媳妇了,她就要泼辣起来,不受气不委屈不能被人家害了性命。
因这个,她反而弃了那些女红,开始读书写字了,字要写得好,省得他看到后不屑,书也要读得好,且要读史书,最好是多看看兄弟阋墙后宫纷争,或许关键时候能借鉴来。
不过即便她再埋头读书习字,也总是有闺中好友或亲戚世交家的媳妇找上来,大家不约而同地问起来一句话:你的婚事可有眉目。
每每这时候,顾玉磬便淡来一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
这句话后,别人笑着安慰,她多少感觉到了这里面的同情。
顾玉磬便不再理会了,这种同情她见多了,到时候她如果真嫁给萧湛初,那同情怕是能碎一地了。
不过让她意外的却是另一桩事。
她娘把她叫过去,问起来关于萧湛初的事,最后如临大敌一般地说,要让她以后万不可开罪了那位九皇子,甚至巴巴地送了厚重的礼给那冯大将军,说是“冯大将军是黄贵妃的表哥,若是有个什么,好歹能帮着说句话”。
顾玉磬听着就来气,毕竟冯紫秋那得意的样子她还记着,结果自己爹娘竟然去讨好她家。
偏生这一日,还把冯家人请到家中来好生招待,众人围着冯紫秋,好一番恭维,说起皇上要为九殿下指婚一事,那更是仿佛冯紫秋便是未来九皇子妃了。
顾玉磬从旁一声不吭。
冯紫秋笑盈盈地看向顾玉磬,好奇地道:“往日父母总是说,玉磬姐姐姿容是我寻常人不能及,便是年纪大一些,总能找到好的,不知道玉磬姐姐如今有什么打算?”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姑娘顿时不说话了,毕竟大家和顾玉磬关系不错,并不愿意当面谈及顾玉磬的难堪,霍如燕从旁笑着道:“这个急什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去处。”
其它姑娘连忙打岔了下,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大家吃着各样瓜果糕点说话,谁知道冯紫秋又说起宫里的什么那细米糕,说是“有一个御厨做得最好吃,如今九殿下把那御厨要到了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