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过去了舅父家,她先得到一个消息,简直是晴天霹雳一般。
“就是当初那个林家的姑娘,如今回来了,当时以为死了,给立了衣冠冢,如今却知道,竟活了过来,自己一个人颠沛流离,过来了燕京城,找上了宁国公府。”
顾玉磬站在那里,身子晃了一晃,差点摔倒。
安定侯夫人眼泪都要落下来了,这眼看着就要成了的亲事,她自己也满意得很,不曾想突然这样!
“这也是昨日的事,因我弟昨日巡城值夜,所以才知道这消息,左右这两日,宁国公府那里也该给侯府送信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要如何处置。”
冯夫人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小姑子:“还是再寻觅别家公子吧,如今那林家姑娘胡来,便是宁国公府不要这门亲事了,咱们心里总归过不去。”
安定侯夫人含泪道:“嫂子,你说的我自然明白,之前说是人没了,自然还可以再娶,但现在人活着,人家那边遭了难,总不好就这么急着要和人家退婚,便是真退了,咱也没脸把女儿嫁过去。”
霍如燕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姐,这也没什么,那宁国公府也不是什么好夫家,咱可以再找别的。”
顾玉磬看着安慰自己的霍如燕,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她原本想着以自己安慰霍如燕,不能想如今是霍如燕安慰自己。
她无奈笑了:“是没什么,我才貌双全,哪里愁了夫君,这个不行,再找别的就是了。”
安定侯夫人看女儿竟然还笑,当时眼泪便落下来了:“我的玉磬,好生命苦。”
回去自家府中,安定侯夫人把这事一说,安定侯府顿时炸了锅,三个嫂嫂纷纷掐指算着燕京城中的适龄儿郎,数来数去,并没几个,最后说“便是小两岁也可以”,把条件放宽了,继续找,奈何安定侯夫人那里还要看门第,还要看才貌,更要看人品,几项做一个加减,那真是难难难!
顾玉磬倒是淡定得很,她想着夫婿总是能寻到,只不过是好不好的问题了,其实她并不挑出身挑家世,只要人品好相貌过得去,再有些才学,她还是很愿意嫁的。
人走到哪一步,便要看哪一步的路,以前能嫁国公府公子,心气儿自然高,如今没有国公府公子可嫁了,那心气儿就得放低了,从低处来找。
至于别人家笑话,那就随人家笑话去,反正日子是自己过的。
到了初五,消息果然传来了,宁国公夫妇带了洛少商过来了,备了厚礼,言辞恳切充满歉意,安定侯什么都没说,拍着宁国公的肩,反倒宽慰起来他,毕竟那是昔日没过门的媳妇,人家家里落了难,也不好落井下石,自然只能善待。
洛少商过来寻顾三,恰好看到顾玉磬,便眼巴巴地看着。
顾三见此,起身,行了一个方便。
顾三一走,洛少商都顾不得丫鬟还在,便红着眼道:“玉磬,是我对不住你,我——”
他声音略颤:“她家若今日飞黄腾达,我便是拼了这爵位不要,也会悔了她家的亲来娶你,可是如今,她落到那个田地,已经到了绝路,我做不出这种事。”
顾玉磬有些惆怅遗憾,但更多的是随缘了。
她笑了下,望着洛少商道:“洛哥哥,你我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我自然知道你的为人,前有赵宁锦,他辜负了我,我心里恨他,鄙他,但如今,你和我的事不成,我对你只有敬重,那林家姐姐遭了难,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楚,如今也只有你了。今日今时,你若就此悔了她的亲来娶我,我反而看你不起。”
洛少商听这句,泛红的眼睛里便有了chao意。
顾玉磬是他看着长大的,彼此再相熟不过,以前有没过门的妻子,也没多想过,但是后来起了念头后,那痴念便越来越浓,心里已经开始憧憬着娶她进门以后如何如何,甚至连自己住处布置都开始想着她的喜好了。
她不是喜欢鸟雀吗,他也养了几只鹦鹉画眉在廊下,还想着等她嫁过去,给她一个惊喜。
如今倒是好,一切都成空!
顾玉磬见他这样,反而安慰了他几句,倒是弄得洛少商越发伤感心痛,又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狠狠心转头走了。
洛少商走后,顾三忙过来劝慰妹妹。
顾玉磬却叹:“也没什么,也许这就是命。”
最初是遗憾,无奈,现在已经接受了,还能怎么着,慢慢找呗。
因顾玉磬的婚事,安定侯府整个年都没过好,便是走亲访友,也是硬撑着来,其间难免被人家问起来,只好敷衍一番。
大家岂有不知,交情好的同情叹息,交情不好的难免背地里笑话。
可再是不喜,该有的应酬还是要有,这天正月十四,圣人驾幸天云寺,朝中权贵重臣相随,妃嫔宝眷也都前往,随从之人皆戴金丝大帽并簪了红花,穿了红锦团狮子衫,一路竹笙萧管之声不绝于耳。
顾玉磬本不欲去,不过安定侯夫人说这一日的五岳观求姻缘最为灵验,还要为她捐香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