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有弱点,不能动真情,不能去相信。
疑心就像是一棵探出的枝条,不断地抽长,密密麻麻裹得他透不过气。异化的野心只剩下可怜的利益,权谋如毒药一般吞噬着他。
父亲说过:要想活下去,想要活得好,只有不择手段,拼劲一切力气向上爬,只有利益,只有权力,才会让他过得好。
他从小学习帝王之术,御人之术,权谋,兵法,战略……不就是为了要这天下收入他的麾下么。
可是遇到临昀锡,这一切都乱了。
他一直都知道女帝有一个失踪的孩子,年龄与自己相仿,脖子上有胎记。
他那次与上官水榭在酒楼就发现了她,那时她的脸伪装过,打扮成男子,低领的衣袖可以看清楚那花瓣大小的胎记。他的疑心告诉自己必须杀了她,只是她作为上官水榭的贴身侍人,他不太好动手,于是就有了船宴上的那回刺杀。
他到有点庆幸自己失了手,不然他可能真的会后悔一辈子。
不过就算是现在,他的那颗多疑之心,也是有所顾虑的,他猜忌她与燕王有所谋划,威胁到他。也害怕她成为他心头的弱点,被人逮到,只怕是……
他抚了抚紧皱的眉头,心里闷而沉,他好像迷失在自己给自己设计的陷阱里,兜兜转转怎么都绕不出来。
是为天下倾尽所有?还是用天下换她的一个不确定的回眸……
大婚当日,临昀锡一身红装,衣裙绣舞着金色的吉祥图案,一番妆容后,更是美得夺目耀眼。
临昀锡牵着红绸缎,牵着另一头的人头被红布盖起,只有握着红绸缎的手抖得厉害。
傧相高高扯着嗓子,撕裂鬼一般的安静: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洞房——”
宾客笑着,嬉闹着,嗡嗡不停歇。
而身为主角的两人,萦绕着一股迷之低沉,心早已不知丢在了什么地方,这一间的喜气扯得心眼里难受。
直到入了洞房,临昀锡恍惚的神色才拉了回来。
一屋子的红,鲜艳,刺眼。
两人坐在喜床上,一言不发。
赫连湛兮盖着红布,看不起神色,一双手搅在一块,总归是厌恶的吧?
临昀锡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还是堵得慌,她用手掀开红布。
平日娇俏的少年,多了几分妖娆。
一身大红的喜服,脸上画着红妆,原本Jing致的脸庞,更加夺人魂魄。
他的睫毛很密,很浓,眼半磕着,视线低沉地看向脚尖。
“喝合卺酒么?”临昀锡先打破了安静。
赫连湛兮抬起眼皮,没有看她,颤着手从桌子拿起酒杯。
临昀锡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也端起,两人胳膊互相绕起,明明是亲密的动作,却好似相距万里般的疏远。
“临昀锡。”
“如你所愿。”
“你满意了吧。”
赫连湛兮顿着声音一句一句地说完,清澈的少年音带着一股子Yin冷。
他的一双眸子好似被酒水浸染,如这一房间的红,红得吓人。
临昀锡想反驳,却又置气得什么都不想说。
直到那张放大几倍的脸凑近,红唇相应。
赫连湛兮接近疯狂地啃咬着,好似破罐子破摔,又好似在发泄心中的怨气。
临昀锡狠狠推开他,她感到脸上有些shi意。
他哭了,抽噎着,好似迷失方向的孩子,悲痛欲绝。
门外守卫的侍人,听到哭声,只暗道:这二皇女看得弱不禁风,没想到那方面这么厉害,这赫连小公子也不知能不能承受住。
临昀锡心里的气倒也被这哭声散了一半。
“你别哭了,我知道你喜欢皇姐,可是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保证我不会动你好不好。”
安慰了半天,赫连湛兮如小兽般哽咽着,躺着缩成一小团,翻了个身道:“你记好你说的话!还有,你……你睡里面。”
赫连湛兮离得她远远的,整个人贴着床的边缘,好似她一有什么动作,就要跑下床去。
临昀锡倒也乐观其成,换了衣服后,又从柜子里拿了一床软被。
睡前她心里嘀咕着:同床异梦,也不过如此吧。
☆、婚后
第二日,临昀锡醒得早。
她一睁眼,整个人真的是被吓着了,赫连湛兮如八爪鱼一般紧紧着自己。
他还在睡,眼睛闭得很紧,平稳的呼吸不急不慢。
她想到昨日他恨不得离她远远的样子,心里不由有些想笑。
轻轻扒开他的手和脚,下了床。
“二皇女,早膳是等二皇夫一起吃,还是?”
“不用管他,早饭我自己一人吃,还有,以后都这样。”临昀锡向侍人回道。
那侍人福了福身,心里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