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她看着秦桥的凤冠,眼中似欣慰似含恨:“还以为见不到殿下出嫁了。”
秦桥心中叹息,却笑着轻轻推了她肩膀一下:“又不是真的成婚。”
顾桔不答,脑袋飞快地在她腿上枕了枕,起身将那红纱盖头轻柔地放下。
外殿中有几位从大荆各地寻来的妇人,她们无一不是出身安定,儿女双全,生活幸福的;民间唤做“喜婆子”,此刻她们高声说起了吉利话,几人便知道是新郎进入殿门了。
瓷愿俯身,将一柄淬了剧毒的匕首放在秦桥的袍袖之下,稳稳当当地盖好。
“他掀盖头的时候,你发难便是。我自会护姐姐安全。”
秦桥的面目在红纱下若隐若现,她随便点了个头,突然抬手向自己鬓发上摸去,拽出一支凤钗扔到瓷愿手上。
“庆愉才是皇后,我不是。”秦桥似笑非笑:“带多了逾制,拿下去收好吧。”
大荆朝的凤钗与之前所有朝代都不同——并非金银器,而是玉器,磨成圆润流畅的凤形,只有长公主,皇后,太后三种身份的贵人可以佩戴。
瓷愿默默收下那钗,站在身后。
就在他站好的一瞬间,殿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那男人束着高冠,只简单地绑了红色的长发带,宽袍广袖,行走间流动如风。
他身后却不是喜婆,而是花成序在禁军中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仪仗队”,都是年轻儿郎,身穿红色皮甲,真是个顶个的姿容俊秀。
庆愉站在旁边,定定看着那男人面容。
“陛下来迎娶我了……”她有些哀伤又有些甜蜜地想:“今天太难熬了,他怎么才来?等等……这是陛下?”
瓷学成年以来,脸上总是带着一些玩世不恭的笑意,可眼前这人的气场实在……
实在太威严了!
虽然是个人就能从他轻快的脚步里感受到他的开心,但是这是不是有点太……太不陛下了?!
庆愉想要开口,目光瞄到另一侧的瓷愿,却见他全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也是,逆王自幼在外,本来也没怎么见过陛下。
秦桥透过红纱,看着他向自己走来,这短短几步路,却仿佛有一生那么长——
他跨过了国仇家恨,跨过了少年生离,跨过了前恩旧怨,跨过了千山万水。
可即便是隔着这么多的难,这么多的遗憾,他终究还是站在了自己面前。
那些已经逝去的人,先帝,太后,她的哥哥们,还有长埋地下的年松,此刻他们仿佛都含着欣慰的笑意,看他们两个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
即便千难万难,还是最初的那个人。
秦桥坚强了一辈子,只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
她握住他要掀开盖头的手,带着笑意说道:“面具摘了,我想看着你的脸。”
那男人就笑了。
他反手握住她,另一只手在脸上随手一扯,“瓷学”的面容便如碎絮般散开,露出了下面带着满满笑意,满满激动,和满满温情的——
庸宴的脸。
他半跪下来,和坐着的秦桥视线平齐,双手微微颤抖着掀开红纱,露出秦桥娇美的面容。
她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泪,却幸福得仿佛得到了整个世界。
秦桥笑着叹了一声,只觉得眼眶酸得不像话,往前坐了坐,那匕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她双手环住他脖颈:
“庸宴,我告诉你,你掀了我的盖头,跑不了了,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庸宴不言,只紧紧抱住她,就像抱着一个前世今生都求而不得的梦。
瓷愿:“……”
“这怎么回事?!”瓷愿:“你怎么会在这里……秦桥!你没给他下毒?!那皇帝又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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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皇城门口。
前后两支队伍已将逆贼成功围住,苏平力冲到近前想找庸宴表功:“都督!我老苏……我去!这他nainai的!怎么是……陛下?!”
青年帝王手举重剑,杀得眼都红了,他身先士卒,胳膊上已经深深挨了一道,脸上颈上溅得都是血。
然而这皇帝仿佛十分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却仍然在最前面冲锋。
瓷学见他过来,也没功夫挑剔这武夫的用词:“苏平力!去宝月殿接应!胡如山的水军马上要进来了!他不认识路!”
苏平力“啪”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对着皇帝骂粗话,他简直死的心都有了:“陛下恕罪!臣不是……”
“去他妈的!”瓷学:“赶紧去接应!这还不是全部逆贼!”
“属下得令!”苏平力风风火火地带着豹卫赶往宝月殿,那边林威已经赶过来,护在瓷学身侧。
瓷学吼道:“百官在何处?”
林威一边开路一边喊道:“都在太一殿等着开席!官眷随着归云殿下在乾清殿!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