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金甲军守护的使团,瓷愿根本无法确认自己的安全,对于他来说,一旦保护使团的禁军中仍有不肯屈服的,他就很难从那里脱离。
因此还不如现在就撤出。
秦桥冷了眉眼:“使团进宫那日,皇城门的构造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如果里面没人接应,你想硬攻,那根本进不去。”
瓷愿:“所以不强攻,我们直接跟着皇后仪仗走。”
“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秦桥说:“现在是因为在皇城外,所以禁军才奉命保护皇后跟在身边;一旦进了皇城,我能号令的禁军都进不去!”
瓷愿:“姐姐放心,禁军进不去,还有橙标军。”
秦桥:“那是水军!你让他们上岸近战?!再说他们从哪儿进……”
她话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了。
从水路,确实有一条通道可以进入皇城——就是她的宝月殿。
瓷愿看她表情,解释道:“宝月殿的水通着长青河,只要带足了气囊,从水下潜过去也是有可能的。”
而宝月殿的位置十分微妙——它就在太一殿和皇帝寝殿的中间点上,通过相连的温泉池水,都不需要人引路,就可以直达内宫。
最开始瓷愿提出要训练一支水军的时候,秦桥以为他是想要一队可以在长青河沿岸“作乱”的水匪,却没想到本来就是逼宫的后备方案。
瓷愿:“姐姐,到了。”
内城门在仪仗面前轰然展开,这个充满威仪的皇城于秦桥而言,既是她从小成长起来所居住的家;也是她为了毕生宏愿而奋斗过的地方。
斑驳的漆红门如命运般被打开,带起厚重的尘土。
就在那一刻,彩舆中的庆愉突然回过头,看了秦桥一眼。
那眼神充满依赖和哀怨,秦桥几乎瞬间就看懂了她的不安;秦桥挥手示意让舆车停下,自己走到庆愉身边,亲自护着她。
瓷愿不知为什么,独自坐在那属于长公主的车辇上没有下来。
皇后彩舆两侧的侍卫都离得很远,秦桥随着彩舆向里走,厚重的甬道用黑暗吞噬了她们。
就在这黑暗中,秦桥说:“阿愉,我可以再告诉你一次——今上是个合格的皇帝,却绝非良配。如果你现在愿意撤出,我仍然有办法让你从这场变乱中全身而退。”
她仰了仰头,面目隐没在黑暗当中:“就像宣王说的那样,即便瓷学身死,你依然可以在皇宫中安安稳稳地做个小太后。”
就像先帝当时询问庸宴一样,现在,她同样提供给庆愉一个选择的余地。
你是要选那个人,还是选你的事业?
她私心里盼着庆愉能选择后者,就像自己当初那样;而不要做那个傻乎乎的庸宴,把一生甘苦都心甘情愿地交在别人手中。
“秦相,”庆愉轻轻地开口:“你这样对大都督,就不怕他日后同你生分了吗?”
秦桥一怔,没明白她怎么突然开口提这个。
“你之所以不怕,是因为拿定了大都督心爱你;”庆愉说:“他固然在你们的关系中付出的更多,却甘之如饴。”
“秦相,我也是一样的。”庆愉说:“我付出虽多,但心里是高兴的;如果真的放弃了他,之后的人生中每当想起今日,想起我明明能为他做些什么却没有,那该有多么难过啊。”
这番话如洪钟大吕,迎头敲在秦桥身上。
一切就像一个环,在这番前后长达六年的布局的最前和最后,竟然交错着出现。
此后一路无话,秦桥陪着她跨过了繁复的仪式,在满朝文武的见证下,成了大荆朝名正言顺的皇后。
进入乾清殿,接受了众官眷的见礼;惜尘带着众女官来见过皇后,想要给庆愉更换喜服,却被秦桥拦住了。
秦桥:“东西放下,我帮她换,顺便说几句体己话。”
惜尘目光一转,像内间唯一留下的小侍女身上探看,心下有数;将喜服放在秦桥手中时低声说道:“殿下放心,一切照常。”
秦桥微微点头,示意她带着众女都走。
秦桥转回身来,面对着紧张地坐在喜榻上的庆愉。
庆愉:“然后我该怎么做?”
“本宫也不知道,”秦桥睨着瓷愿:“那要看咱们殿下怎么安排了。”
瓷愿上前来,讨好地笑道:“不敢不敢,庆家嫂嫂,我是这样想的——”
他一转身,坐在桌前:“瓷学现在应该在祭天,身边跟着文武百官不说,更有里三外三的守备——今日唯一一个能近他身的机会,便是洞房花烛。”
秦桥嗤笑,手指对着庆愉一指:“你指望这小美人刺杀她心爱的殿下吗?”
“庆家嫂嫂当然下不了手,”瓷愿:“想来阿房姐姐是能有这份决绝的。”
秦桥:“……”
“你想让我穿着这个东西,”秦桥哗啦一下抖开喜服:“假装皇后?”
瓷愿:“姐姐真聪明,正是如此。”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