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认真来说,瓯什海跟咱们并不直接对上,合文山脉经过通州,在古州那一带将内陆护了个严实。是以咱们才把这片海叫做外海。所以海港即便要开,也并不开在咱们这一侧,而是开在东肃。”
他用手比划了一个“隔断”的姿势:“这海港一开,原本要翻过山到古州抢掠的海寇就有了更便捷的上岸地,自然免去了古州十年如一日的麻烦;海港既然开在东肃,自然也有东肃来守卫,用不着咱们多费心。”
庸宴:“确实。但港在东肃,我们如何吃红利?”
卢姣目露狡黠:“外邦千里行船来了,东肃贫瘠,他们能买到什么好东西?买他们的rou干还是nai块?不还得是从东肃港口进来,入关到咱们的互市上来淘货?”
如此Yin损,又如此令人难以拒绝。
他不过三言两语,庸宴却想得更多,那些外邦能破开大风大浪远来此地,绝不会有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必然会在东肃境内引起大大小小绵绵不绝的混乱,这是其一;
其二这互市和港口开在东肃的外围,东肃那边几个合法继承的皇子正在明里暗里地撕扯,最有希望的是他们那边的老二。
东肃大皇子年富力强,却非嫡出,如果不死在这次争储中,就会成为东肃的隐患,而这个海港——
恰恰就在东肃大皇子的封地之内。
他想到此处,正好秦桥回来了,踏上楼板的时候卢姣正好说到开海港,她就听了一会儿才走上前来,对庸宴笑说:
“东肃家的老大愚而不钝,脑子的灵光正好卡在‘被利用而不自知’这个点上,你们这互市若办成了,我就派人去帮帮他,诱反这事我可是老手了。”
这个想法,或者说计划,卢姣从未对秦桥提起过,一是知道她身体状况不好,不愿让她多劳心神;二是秦桥这几年对外的手段一向是快刀斩乱麻地挑起内乱,这样迂回的“蚕食”她未必会同意。
更兼庸宴在南境有绝对的号召力,这互市开在他的地盘上,若庸宴不点头,就算陛下和整个朝廷都同意也没用。
他难得有些愧疚地说:“阿房……”
秦桥笑道:“你如此信任依赖大夫人,我很高兴。”
卢姣:“……”
庸宴:“……”
卢姣:“呸,老子就不该让你听着这宏图大计!”
他一转头,又眼巴巴地看着庸宴:“都督以为如何?”
这样国色天香的人物,眼也不眨地讨好看过来,庸宴却好像瞎了,只能看见秦桥手上那只造型有点怪异的碗。
秦桥殷勤地放到他手边:“尝尝!”
庸宴:“……是蛋羹?”
秦桥:“好眼力!”
庸宴:“……殿下如果看我不顺眼,有话可以慢慢聊。”
“哎呀,”秦桥把勺子塞到他手里,托腮坐在他身侧:“这可是钦天监唐大人教我的,抓住男人的胃,就是抓住男人的心,你吃了这碗羹,保准从此对我死心塌地!”
庸宴看着那浮着诡异油光的黑汤,里面还晃动着半凝不凝的可疑物体,心说这不是抓住男人的胃,怕是要把男人的胃掏出来。
但他思路一变,猛然想到:做成这个样子,定然不是去厨下看着谁做的;说不定……
是她自己动手弄出来的东西。
庸宴看着她期待的眼睛,心下一横,闭住呼吸,拿出刮骨疗毒的劲来,三下两下将整碗蛋羹都吃下了肚子。
秦桥:“如何?”
庸宴嘴里泛着奇妙的清苦:“……很好。”
秦桥想想小时候后宫那些娘娘们的样子,学着很贤惠地说:“嗯,吃饱了再去忙,免得肚子不舒服。”
庸宴:“……嗯。”
他有点感动,又有点难受。
感动的是他刚和秦桥确定关系的时候,曾经十分向往地许过秦桥为他洗手作一次羹汤的愿望,在外面九死一生的时候本以为无望了,不知道原来竟然真的能达成;难受的是他吃了这么一碗东西,真想回到许愿的时候将年少无知的自己一顿疯狂暴打。
真是年少轻狂啊。
他实在不能再逗留下去了,演武场那边还在等着,遂对一旁的卢姣说:“此计可行。但你不要先去见使臣,你先面见陛下同他说。”
卢姣:“本该如此,只是东肃使团不日便到,大荆的使者很快就会随着他们一起出发前往东肃……”
庸宴:“难道你还指望‘郭义’先斩后奏?是要害死他吗?”
卢姣不说话了。
庸宴:“今上还在潜邸时,也曾同我说过互市的设想。只是当时战事吃紧,无暇他顾,我们都没深想罢了。”
卢姣眼中登时现出光芒。
庸宴:“你见了今上便知,他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卢姣想说我并未无端揣度陛下,但他冒着天下之大不讳想和使臣先斩后奏,怕的就是皇帝没有这个胸襟气魄,想舍得一身剐完成大业。
或许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