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凉得令人心酸,一如曾经陆锦行悲凉的人生。
阮萱将翻到的石凳立好,扶着陆锦行坐下:“你在这儿休息,渴了累了就跟思木说。”
陆锦行点点头,他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便安分地坐好,尽量不给他人添麻烦。
“思木,你在这儿好好照顾少爷,我同封九去……规整规整。”阮萱并不想将眼前坟冢的垮塌情况告诉陆锦行,给了思木一个眼神。
思木会意:“少夫人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少爷,绝不让他渴着累着。”
交代完毕,阮萱一回头,只见封大侠已经默不作声提剑向坟冢周围的野草挥去,没几下,野草就飞舞着落到了别处。
确定不会被剑气误伤,阮萱这才走了过去。
两人平日不对付得很,却也知道再看不爽也得分场合才是,便收敛许多,甚至还商量配合着将坟冢一点点修整好,直到日头西斜才算完工。
而后便是燃香烛、烧纸钱。
阮萱扶着陆锦行跪下,磕了三个头。
“阿爹,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但是您放心,既然我是锦行的妻主,我就一定会照顾好他,绝不让他冷着饿着,还会让他每天都快乐欢喜,若您泉下有知定要保佑他平安。”
犹记苏云安过世时,陆锦行不过两三岁。打心里说,他对父亲几乎没有什么鲜明的印象,只知道小时候因为没有爹,他受了许多欺负和奚落。
委屈愁肠是有的,却达不到在坟前痛哭流涕的地步,他只是握着身旁人的手说:“阿爹,儿子过得很好,愿你也佑妻主平安。”
轮到封九祭拜时,她始终无言,默默地上了香便起了身。
阮萱以为她会一直这么沉默下去,没想到回程途中她突然开了口。
“老庄主要将五少爷的坟迁回烈云庄,望少庄主准许。”
比起这处的荒凉,当然是烈云庄更好,陆锦行并不在此事上纠结,何况他娘对他爹也谈不上深情。
“好。”
阮萱接过话,朝封九说:“听你说锦行阿爹在家中排行第五,那他上头该有哥哥姐姐才是,怎没让他们当庄主?”
这就说来话长了。
……
大约三十五年前,烈云庄主苏彦生下第五个孩子后突遭意外,被jian人迫害昏迷,导致尚在襁褓的孩子被人抱走。
更因那人提前做了万全准备,将行踪隐藏得极好,导致苏彦醒后苦寻多年始终未得孩子的下落。
直到不久前,那人身患重病,竟在临死前到了烈云山庄。
将他如何把孩子抱走,给孩子取名苏云安后将其养大又卖入青楼的事告诉了苏彦,为的就是在死前再气一回苏彦。
苏彦闻言当即怒火中烧,一掌将此人打死。
随后经过一番调查,在得知多年寻觅的孩子不仅活得凄苦,还在十几年前就已病故后,苏彦再遭心伤彻底病倒了。
在病情愈发严重之时,决定将庄主之位传给苏家唯一的男丁——陆锦行。
听来这又是一桩理不清楚的陈旧纠葛,jian人已死也无需报仇,只能随时间将此翻页了。
不过这其中倒是有个关键的地方,阮萱揣摩道:“你说锦行是苏家唯一的男丁,难道……庄主之位传男不传女?”
“正是。”
如此看来,苏云安随父亲姓倒也不奇怪,只是这名字可是那坏人所取,就是不知道那人是何疯癫想法了。
该不是想让苏云安顶着苏彦的姓受尽欺凌?阮萱为这种猜想打了个冷噤,果然是个疯子。
阮萱又问:“那……锦行上头还有四个姨母?”虽不知这些姨母对陆锦行是何态度,阮萱也没有非要认亲的想法,全看她家夫郎的态度。
若是嫌麻烦,不理就是,庄主不当也罢。
封九瞥了眼对两人对话并没多大反应的陆锦行,说道:“不是几个,是十一个,只是少庄主排行第五而已,不过……小姐们早已成家离庄多年了。”
阮萱:“……”
她家锦行的爷爷也太能生了罢。
男子当家,孩子都跟父亲姓,阮萱想到某种可能性,问道:“那老庄主有几位妻主?”
封九冷冷地瞥了眼阮萱:“烈云山庄的庄主从不给人做夫郎,赘妻也不招,小姐们都是女侍或者女宠同庄主生的,只要老庄主不喜欢了,就会给一笔钱财打发女侍们离开。”
说完,给了阮萱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似乎他是坏了烈云庄规矩的大败类。
阮萱讪讪地笑了笑,忽略这人的目光,转身同她家夫郎说:“锦行,我不管了,你的妻主有且只有我一个,知道吗?”
说着还故作委屈地摇了摇陆锦行的肩膀,撒娇道:“你要是敢有别人,那我就把你抢回家藏起来。”
陆锦行噙着笑:“不会的,我只要你。”
如此夫妻和睦的画面,封九看着渐渐别开了视线,冷哼了声。
她委实替少庄主不争气,这女人花言巧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