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端茶走了过来,给沈枝枝斟了一杯。
沈枝枝双手接过,谢过之后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那女子又给自己添了一杯,笑笑道,“我姓孟,名寻,这名字是取自我故乡的一座山,那山叫月寻山。”
她顿了顿又道,“你手中这茶,便是长在那山上,太阳还没升起来的时候,新茶的尖儿上,尚还淌着云雾凝结的水珠,此时采摘下,最好不过了。”
许是说到了自己熟悉的事物,孟寻便没了那拘束的感觉,变得有些健谈。
沈枝枝顺着她说的话品了那茶一口,入口微苦,夹杂着些雨后天晴的馥郁,咽下的时候又让人品出了几分甘甜。
她由心赞道,“果真是好茶。”
见她喜欢,孟寻也跟着笑了,“若你喜欢,你喜欢的话……”
她说着顿了顿,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哀伤,“茶没有了,不能让你带些走了,茶没有了……”
她好像是在跟她说话,又好像是喃喃自语。
沈枝枝刚要开口,门“吱呀”一声开了,她下意识朝门口望去。
开门的那手纤细白皙,腕子上挂着一只花纹繁琐复杂的银镯子。
来人自门外走了进来,正是那位小柿姑娘。
这位小柿姑娘据说是在孟寻身旁的侍女。
孟寻通身素净,没什么装饰,她的侍女小柿姑娘却带了银镯子。
那位小柿姑娘进来之后,瞧见院中沈枝枝这个生面孔,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戒备虽然藏得很好,可沈枝枝却还是捕捉到了。
小柿开口问她,“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那厢的孟寻还在十分难过地喃喃自语,沈枝枝担忧地望了她一眼,然后从身上掏出香囊,递了过去:“姑娘的香囊掉了,我来送。”
小柿接过香囊,并未道谢,伸出手指了指门,“请。”
沈枝枝惊叹于这主仆二人性格的迥异,难得却没多言,顺着小柿的意走了出去。
身后的门“咣当”一声不大客气地关上了。
这小柿好大的脾气,她真的是侍候孟寻的侍女吗?
沈枝枝只觉得,这位仙姑的身上,也有说不出的怪异。
但她却又无法明明白白地说出,究竟哪里怪。
毕竟也没人规定,仙姑都须得是那般神神叨叨的模样才对。
且孟寻给沈枝枝的印象,不像是个会为了自己有所图,而去坑害别人的人。
沈枝枝下意识摸了摸下巴,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要营造这样的谣言,去嫁给知府呢?
知府和她看起来不是太般配,毕竟知府是个中年男子,而孟寻看起来,正处在桃李年华,她嫁给他图什么?
有不是图钱财,毕竟锦官城百姓要拿礼给她,她拒不收。
图名利?
可嫁给一个知府做小妾,能有什么名利?
许是婚期快到,院中又有下人开始张罗,沈枝枝看见他们已经拿着那些红绸缎往高处挂了。
随后,那两名内门弟子从外面回来,刚好经过沈枝枝旁边,只是沈枝枝站在死角,她们二人没有看见沈枝枝。
“奇怪,不是说这府中娶妾吗,娶一个妾,怎么这么大阵仗,还用上了红绸?”
对呀,古代娶妻以正红,妾是不会用正红色的。
那忙活着的管事听见了内门弟子的疑惑,忙道,“礼数虽是这样,但仙姑说了,要以正妻之礼将她娶进来才行,所以娶进来不是妾,是平妻了。”
竟然是娶平妻?
那知府老爷的正房大夫人竟也愿意?
第20章 如若真是这样的……
如若真是这样的话,这位大夫人的心胸,实在是太能容人了。
暮色西沉,外出捉妖的弟子已经全部回来了。
昨日匆忙,今日知府特意命人准备了宴,好隆重款待他们一行人。
春桃和秋霜领了来内院喊人的活计。
她们俩规规矩矩地禀完两个内门女弟子之后,便来喊沈枝枝和周绿。
因着今夜是家中的宴,所以不拘泥于那么多礼数。
春桃还特意带了些她平日里藏着舍不得用的胭脂水粉,说要来给沈枝枝上妆。
沈枝枝不太敢相信咋咋呼呼的春桃的手艺,十分地想拒绝,但拗不过这小丫头,心生一计。
“咱们去周绿丫屋子里化,带上她一起。”
春桃和秋霜一听靠谱儿,三人便钻进了周绿的屋子里。
周绿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瞧着她们三个闹,自己坐在一旁。
春桃和秋霜说一人一个给她们俩上妆,沈枝枝想了想,选了看起来比较靠谱稳妥的秋霜。
落选的春桃象征性地哼唧了两声,又十分开心地拿起工具给周绿上妆,周绿坐在板凳上乖乖地任她摆弄。
周绿这屋子里没有镜子,沈枝枝看不见自己的脸,也只能凭感觉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