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那总是漆黑一片的屋子里亮起了一豆微弱的烛光。
室内灯火朦胧,轻风温柔。
灰蓝色的床帐缓缓落下,他们在狭小又亲密的空间里同塌而眠。
郑姒睡得很熟,而容珩注视着她,一夜未眠,直到窗外天光微亮的时候,才伸手把她揽进怀中,闭眼睡去片刻。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直没动静。
日头越来越高。
几重红墙之外。倚在美人榻上的长公主,听到小厮又一次传回的消息,忍不住蹙紧了眉头。
她从醒来之后就让人盯着竹漪院那边的动静,可是回禀来的消息说,从早上直到现在,那扇门都一直紧闭着,没人出入,屋中也没有动静。
这不对劲。
她直起身,捏了捏微凉的手指,脑海中闪出一些不好的画面。
按捺住心头的不安,摆摆手让人又去问了一趟,却还是得到类似的答案。
她再也等不下去,亲自去了竹漪院。候在门前让宋青去叩门。
敲门声响了几轮,却一直都没人应,门一直死死地闭着,屋中也一片死寂。
宋青的手有点抖,他回头看了一眼长公主,小声说:“殿下兴许还没醒,再继续敲……”他估计要烦了。
他在心中这么逼逼,嘴上却说:“再继续敲估计也敲不开。”
“公主若是想见殿下,待他醒了,我立刻遣人去知会您一声,可行?”他俯身低头,含着笑道,“好过您大冷天的在这里白白等。”
乐陶公主没理会他。
她眉眼沉沉的盯着那毫无动静的门扉,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眸光闪烁几下,她抬眸轻飘飘的瞟了陆迟一眼,目光落在他腰旁的佩剑上。
他会意,刷的一下抽出佩剑,将薄刃插门缝中,用力的向下劈。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宋青想阻止的时候,门栓已经像一块嫩豆腐一般断成了两段。
他低下头默默地退远了。
陆迟挽了个剑花将剑收入鞘中,上前为她推开房门。
她神情凝重的抬脚踏入门槛,一进屋便扭头看向内室的床榻。
这一看,她的身形霎时间一顿。那一瞬间,甚至生出几分立刻退走的心情。
——容珩身穿一袭白色寝衣靠坐在床头,乌黑的长发柔顺的垂下,眸光幽幽,有些不悦的盯着她。
“乐陶,你这是干什么?”他手里把玩着一束乌亮的黑发,微微侧过头,语气不轻不重的问她。
乐陶公主上上下下瞟了他一眼,一颗心放下了一半。
“她呢?”她的目光落在那束可疑的乌发上,盯了片刻,又探向床帐内。
“还睡着。”容珩回眸看了一眼枕边人。
“还睡着?”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摩容珩的乐陶公主想,是哪种沉睡?
不会是再也醒不过来的那一种吧……
她的眼珠动了动,盯着那安静的床榻,越盯越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
悄悄地觑了容珩一眼,她抬脚慢慢凑近。
“你过了,乐陶。”容珩淡淡的瞟了她一眼,这样说。
若是往常的话,她推开门看到他还未起,根本不会多留,只会回身退走替他掩上门扉。
可是今日她有些没分寸。
容珩不喜欢自己的私人领域被人踏足。
乐陶公主识趣的停下脚步。
从这个角度,她能看到郑姒半张微红的脸颊,和轻轻起伏的胸口。
她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笑道:“别生气,我只是想看看她有没有事。”
容珩抬眸淡淡的督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其实想过,若是她爱上了别人,若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那他就让她听话一点。
可是昨晚,她太乖了。
乖的有点狡猾,轻而易举的哄得他放过了她。
容珩眼睫半垂,眸光温柔的流转,轻轻地睨了她一眼。
她的脸颊红红的,秀眉蹙起,额边挂着几颗汗珠。
很热吗?
容珩揩掉那几颗晶莹的汗珠,感受到指尖不同寻常的热度。
正思索着要不要把她身上的被子掀开的时候,乐陶公主在一旁咳了一声,不甘寂寞的开口了。
她看着她面色绯红的样子,揶揄的说:“你对她做什么了?”说着,眸光暧昧的在她身上流连了一番,掩唇低笑,道:“我赠你的那些东西,可还好用?”
容珩没理会她,用手指摸了摸郑姒的脸颊。
好烫。
乐陶公主凑近瞧了瞧,看清她难受的样子之后,心中顿时了然。
她有些嗔怪的睨了容珩一眼,道:“人都被你弄病了,还圈在这里,也不传个大夫来瞧瞧。”
容珩晃了晃郑姒的肩膀,轻轻地唤了她两声。
她紧蹙着眉头,额边又渗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