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未能察觉一般, 倚靠在冷澈的高座上。
“你不会背叛我吧,孩子。”他笑起来是与容貌完全对立冲突的异样慈爱, “毕竟你很想要那个奖品,不是吗?”
苏不遮神色不变,淡淡道:“我没有答应过你。”
西方领主却并没有生气, 他笑了笑,随后道:“险些忘记了这个——兴许我们应当互通姓名, 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你也未曾告诉我你的名字。”
若是在寻常陌生人之间, 这兴许是一种礼数, 然而这话放在父子之间, 就显得分外可笑了。
然而两人都面无异色、
“虽然我知道你的名字。”西方领主含笑, “可是你应当并不知道我的名字。”
“从母姓苏。”苏不遮眼睫都不眨一下, “取不掩不藏,光明磊落之意,是不遮。”
有种莫名的讽刺意味。
西方领主却毫无觉察一般, 随后颔首道:“你母亲很会取名字。”
“本座名,倚雪。”
苏不遮平淡地点点头。
而西方领主似乎在苏不遮的面容找到了点熟悉影子,神色中有些怀念之意。
“可惜,若非情劫的缘故,兴许我能将她带回来也未可知。”
“你母亲还好吗?”他询问道。
苏不遮抬眼,十分平静:“我以为你会知道。”他越是平淡,越是显得嘲讽无比。
毕竟早在一百年前就盯上他了,不是吗?
西方领主有些遗憾:“我以为我们的对话会比现在好一些。”
苏不遮并没有兴趣和他走这种毫无作用的流程,毕竟他知道西方领主肯定知道自己的名字,也知道那失踪已久的母亲的现状。
苏不遮也不和他多废话,坐在了冰冷的座椅上。
“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西方领主静静看了他一会儿,随后道:“孩子,你知道情劫吗?”
苏不遮不置可否,微微掀起眼皮看他。
西方领主道:“你母亲便是我的情劫。”
“所谓大能,顺应天道,遭遇劫难,生者少,罹难者多,你可曾想过为何?”
“天地之间,万物平等。”苏不遮垂下眼睫。
说得通俗一点,得到的越多,就要承受越多相应的风险。
比如谢小羊的天生灵体,修炼进益的同时,也让她比寻常大能早数百年遭遇情劫。
如同上天修剪自己花园里的花朵一般,不止剪去腐坏的,也剪去惊艳的——养分均等。
西方领主颔首,随后露出个笑:“我昔年曾经做过一个梦,梦中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在那个世界之中,有一个名为上者的存在,上者之下,便是我们这样的子民——可否觉得与我们这个世界相似?”
苏不遮眼眸微微一动。
这个世界,类似于上者的存在,便是虚无缥缈,无人知晓的天道。
天道平均一切,天道主宰万物。
“而那个梦中,由于对于资源的渴求的欲望,人们开始了战争,自相残杀。听上去是否与我们的世界也很相像呢?”
就像是魔族和修界曾经经年的战争一样,都是为了争夺灵灵力资源而不断开战,欲壑难填。
“原本没有战争的时候,大家都和谐共处,每个人都做着天赋给予的工作,可是后来,那个世界总会出现和别的同类不一样的超群存在,他们有的更聪明,有的天生巨力,有的甚至能与动物交流沟通——每个人拥有的不一样多了。”
“那些异于常人的人,总是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变得更富有,更强大,然而剩下的人,便沦为他们争夺资源的工具。”
“你猜后来,那个世界怎么样?”
“那些天赋异禀的人,总会比平常人更容易遇到灾祸。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头——后来,出现了一个除了上者之外,最高的统领者,他蔑视上者的存在,刚愎自用,肆意开战,争夺自己想要的一切,奉行自己的意志。”
“最终,上者淘汰了许多人。”
“他重新创造了这个世界。”西方领主雪白的眼睫搭在眼睑上,面容在光辉折射下,显得莫名不似活人,带着种令人心悸的朝圣狂热感。
“而在做了这个梦醒来之后,我明白了天道神谕。”
“天道想要让我帮助它重塑这个已经腐朽的世界。”
“大家都应当是一样的——所以我首先帮助天道剥夺回那些引起争端的,没能平均分配的资源。灵力。”
他睁开碧绿的眼瞳,随后叹息一声:“但是后来我发现,灵气并不是能够轻易收回的。”
“灵脉里的灵力,很容易就能溯流收回,但是有一部分灵力,并不是简单溯流就能收回的。”
那一部分灵力,是已经被吸收为身体一部分的。
哪有该如何收回呢——
落叶归根。让那些人身死道销,与天道两清不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