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注意到,他今日还没有换上喜服, 甚至还穿着一百年前自己送给他的那件衣裳。而且,他并没有撑伞。
谢今爻心头的迷茫如同驱不散的浓雾,越发看不清:“怎么这么安静?”
青年的手放开她的衣袖, 反而交扣住她的手指。
他掌心温热,像是握住一手掌的阳光温泉——反常的温度, 谢今爻想要挣脱开, 然而他十指扣得极为珍重而小心, 丝毫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谢今爻心头终于浮现起一点不好的预感。
“你不是要成婚?”
青年听见她的问题, 停下步子, 耐心的告诉她:“对, 我是要成婚。”
他眸子像是化不开的浓雾墨色, 带着点无机质的冰冷质感,却翻涌着炽烈而冰封的情绪。
那眼神如此复杂,几乎镇住了谢今爻。
谢今爻第一反应就是:“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她那日听见阿翠猜测情蛊之类的东西......
“对, ”他顺遂她心意,“被控制了。”
谢今爻为他的反常找到了理由,反而松了口气:“没事,不用担心,我们都会帮你的。”
“是吗?”他离她很近,谢今爻抬眼,竟然觉得他有些过分高了,“你准备怎么帮我?”
谢小羊的脸上都是认真的表情。他想,她竟然还真的想帮他。
脑海中掠过方才为她梳妆时,她说过的那些话。
原本已经冷硬下来的心肠,似乎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不断变得柔软。
青年雪白的睫羽覆盖在眼睑上,像是枝头抱睡的鸟儿,他弯了弯唇,随后手指拂过她的侧颊:“明明已经看到画像了......”
他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应该认出我了吧?”
“为什么不肯承认呢?”
谢今爻被他温热的手指抚上眉尾。她有些迷蒙,然而背后的鸡皮疙瘩已经从尾椎骨一路窜上来炸了一片。
她几乎是立刻否定:“你在说什么?”
她补充道:“我不明白。”
苏不遮再也没有生气,他只是静静凝眸望她,随后含笑道:“没事,不明白,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明白。”
而面前的人还尝试着转移话题:“你为什么没有打伞?”
他眼睫缓缓一眨,随后道:“对啊,我为什么没有打伞呢?”
谢今爻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像是风雪夜里潜伏的猛兽一般。但是极端对立的是,猛兽的眸光,似乎并不凶狠,甚至带了几分无可奈何的温柔。
他缓缓道:“打伞是为了什么呢?”
谢今爻摇头,很诚实地回答:“我哪儿知道。”
他低声笑了笑,随后抬头,望向她,谢今爻被望得胸口突突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苏不遮见她后退,也没有前进一步,只是问她:“如果没有这场婚宴,你什么时候会离开?”
谢今爻谨慎回答:“昨天。”
“昨天。”他恍然大悟道,随后手指拂过空空如也的手腕。
红线已经被融进了捆仙索里,他再也不用成为红线的容器。
而融合了她心头血的捆仙索,会将她紧紧绑住。
苏不遮对她笑,看得谢今爻瘆得慌。
随后他缓缓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谁?”虽然被梳妆时她说的那些话弄得心软了,但是幸而他还能记得自己之前想说的话。
说实话是不会说的,永远都不会说。谢今爻用她的行为充分地证实了这一点。
“你在说什么?”她甚至摇了摇头,“我没听懂。”
而苏不遮一直看着她。
方才软下来的心肠,已经被崩了回去。他倒要看看,她还能撒多少个谎。亦或者说,她到底还能自欺欺人多久。
不过,虽说已经做好了她会否定不承认的准备。苏不遮垂眸,手指收紧。
但是,这简直——太欺负人了。
谢小羊不过是欺负他舍不得对她如何罢了。
青年银霜般的发丝垂落在腰侧,翡翠般美丽的眸子中,染上几分怒意。
谢今爻也没明白,为什么他突然生气了。
她有些茫然地看向他灼灼的目光。苏不遮垂眸,站在阳光下,沉默不语。
谢今爻没明白他这Cao作的意思。
苏不遮却道:“我现在并不像之前一样不可以站在日光之下了。”红线已经取出,他自然不再需要成为一个容器。
他眼一抬,其中书写的意思就是,你明白吗?
谢今爻点头:“唔。”看出来了。
“我并非没有能力保护你。”他不再是那个没有能力可以周全保护她的魔族。
“唔。”谢今爻想,不过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是什么。
“所以,你还要骗我吗?”
“唔。”谢今爻心不在焉地想,也许吧。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