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的,是她的父母可以考虑好。
在飞机上的时候,林漫语强迫自己的直面这件事,不去逃避的思考了很久。
婚姻是什么?
婚姻对她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她真的需要这段婚姻吗?
或许夏泽说的对,婚姻对她而言只是一种束缚,是她当初为了逃避一个牢笼,主动迈进的另一个牢笼。
她作茧自缚。
她想,或许是时候去面对这件事了。
司机愣了下,确认了一遍,“林家?”
“嗯,林家。”林漫语侧头看向窗外,已经是不打算继续交流的意思了。
司机不再多问,在夏泽的嘱咐和林漫语的直接要求中,选择了后者。
夏泽那么重视和疼爱林漫语,肯定是以林漫语的想法为重。
一路无言,车子一路驶入A市边郊,路途上,林漫语一直在回忆。
因为林爸爸喜静,住宅偏远。
林漫语的父亲是个有名的书法家,常年闭关创作,而她的母亲是个大家闺秀,嫁给了父亲后,全心全意的照顾家庭孩子。
自小,父母对她的要求就很严格,父亲一度想把她培养成和他一样是书法家,可林漫语在绘画上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和才能,反而对书法没什么兴趣。
从她有记忆起,就被父亲强压着练字,一行又一行,一页有一页,无论是酷暑还是严冬,她没有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的记忆,记忆里都只有浓稠的墨水的气味。
她那个时候,常常望着窗外发呆,衣服上,脸上都是墨渍。
一旦被母亲看到,她会接受一顿狠狠的责骂,来来去去的那些词汇里,林漫语对那句“你爸爸是国内最有名的书法家,你不要丢他的脸”印象最深。
每隔半个月,父亲会来检验她的字。
她记得很清楚,父亲检查她书写功课的日子,都是她最痛苦害怕的时候,她瑟缩的站在最远的角落里,不敢抬头看。
可是不经意的抬头间,总能看到父亲不住的摇头,满眼失望的叹息。
父亲没有说过太多严厉的字眼,可得不到父亲的认可,母亲会眸光似箭的朝她看过来。
然后她会被拎回房间,母亲会拿出一把戒尺,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打在她的掌心。
真的很疼啊。
她的肩膀都会因为疼痛而缩起来,五官皱在一起。
可是母亲的力气那么大,牢牢的抓住她的手,一下也不许她退缩。
母亲会一边打一边呵斥:“你爸爸那么厉害,你为什么做不到?你的基因很好的,一定是你不努力,你为什么不努力,你会被替代的。”
最开始母亲只是很严厉的打她,指责她没有付出努力,浪费自己的天赋,可是随着她越长越大,到了七八岁的时候,母亲在责骂打她掌心过后,通常会哭出声音来。
她听到最多的是母亲说着无助的说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那个时候的林漫语根本就不懂,她不知道母亲想说的,到底是自己不知道怎么办了,还是说林漫语。
林漫语从来不问,最开始是不敢问,后来是麻木过后的懒得问。
母亲是讨厌自己的吧。
她无法变成让父母觉得满意骄傲的孩子,他们是讨厌自己的。
有一段时间,她因此也讨厌自己,是绘画让她找回了一些自我,在只有她自己的情绪的色彩里,她把心里的念头思绪全部表达出来。
坚持画画,是林漫语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的成长中,做得最“叛逆”且唯一坚持的事情了。
所以她从来不敢有一丝的松懈,她在绘画上做到极致,她很努力的想向父母证明,她也可以是一个优秀的孩子。
虽然不能如他们所愿的成为一个优秀的书法家,但她可以在绘画的领域,成为让他们骄傲的画家。
这些年她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和自己较劲,还是和记忆中的父母较劲。
她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失败的可能。
毕竟除了画画,其余的一切她都向自己的父母妥协了。
包括恋爱、婚姻、生子。
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讨厌书法,讨厌墨水。
可直到现在,她只有闻到墨水的气味,胃里都会抽搐,条件反射的想要恶吐。
原来,有些伤害,早就刻在身体的骨血里。
不是她极力的摆出不在乎的冷漠模样,那些伤害就不再存在了。
车子驶入林家,停在了大门口,司机下车去后备箱为林漫语取下行李,看着林漫语立在大门口,沉默的站着,没有动作。
司机把行李箱推过去,试探的问道:“太太,需要我帮你按门铃吗?”
林漫语接过拉箱杆,摇了摇头,声音唯哑的说道:“不用了,你走吧。”
司机有些犹豫,“我帮太太把行李送进去再走吧。”
“我家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