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下蓑衣和斗笠,雨水从翠绿的叶片间淅淅沥沥的滑落下来, 闻啸身上金色的衣袍很快就shi了。
她在微笑,他便眼中也浮现出些微的笑意。
他很自然的俯下身抱了抱她,不出意外的被蓑衣扎了几下。
她的脸颊贴在他干燥温暖的衣襟上, 一块很小的濡shi的浸痕便很快在衣服上加深变大。
她依恋的靠着他,像小鸡挨着母鸡的翅膀取暖,“四师兄。”
他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
怀里的美人活色生香, 但在他眼里仍是当年总是抱在怀里的小姑娘。
法秀垂下头, 乱七八糟的头发被斗笠压着,显得更没Jing神了。
释念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老四一来,小乌鸦你眼里就只有四师兄了。多少年了,还是这样。”
玉鸦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放开闻啸, 转头去抱向了释念,“没有这样的事情。”
释念扭身躲开了她的怀抱,“你身上shi乎乎的,别抱我。”
玉鸦笑嘻嘻的追着他,像个急色的登徒子,“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了。我舍不得你们嘛。来,三师兄,抱一下。就抱一下。”
释念抓过一边的法秀推给玉鸦,“小十二给你抱,别来折腾三师兄这把老骨头了。”
法秀慌乱的抬起头,下意识向释念看过去。
释念推他的力气并不大,速度也不算快。
他完全有躲开的能力,却鬼使神差的任由这股力量带着他往前跌去。
他跌进了一个冰冷的带着刺和水汽的怀抱,手掌猝不及防的被蓑衣上的刺挂到,传来一阵细微绵密的痛感。
可他舍不得退开,哪怕被刺扎痛。
玉鸦抱住了撞进怀里的人,她笑盈盈道:“法秀,你不是腿脚最好,怎么一推就倒了。”
风卷着雨在林间穿行,叶片被雨水和风吹动,哗哗作响。
浓重的白雾被这阵风吹散了些,寂寂的雨声中似乎还掺杂着其他的一些声音。
闻啸下意识地回头看去,风吹雾淡,隔着重重云雾,他瞥见山下一道负剑行走的人影。
宋幽似有所觉,抬头看去。
只见山上一个似有似无的人立在云雾中,背负长剑。
两个人遥遥对视一眼,白雾再次涌起,挡住了二人的视线。
谁都没看清那个人影。
闻啸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但大雾弥漫,那个人影早已消失了,连似有似无的脚步声都消失在雨中。
释念拍了拍闻啸的肩膀,“老爷子让我们都赶回去是山上出什么事了吗?”
“老爷子的身体,”闻啸从山下收回目光,“好像有点问题。”
玉鸦放开法秀,脸色变了变,“老头身体出问题了?”
她上前一步,眸中满是慌乱,“病得严重吗?”
闻啸叹了口气,他垂下头摸了摸玉鸦的脸颊,“别怕,师父在等我们回去,他不会有事的。”
他的手晒成了小麦色,指尖粗糙,摸着她白皙的脸颊更是对比明显。
跟小时候一样,让这双手轻轻摸两下玉鸦慌乱紧张的心便不知不觉定了下来。
四师兄的话不多,但一句话比十句话有用。
“这雨下的这么大,路真是不好走。”
“要是能躲一躲雨就好了,这鬼天气。”
宋越北收回视线,这连着赶了两天的路,浊荒的雨一直没有停,士兵们都已经有了怨言,他将这些看在眼里。
宋幽在他身边说道:“相爷,不如我们停上半天,休整一下。”
宋越北摇了摇头,“不行。”
“只休息半天,如果雨停了,我们可以用更快的速度去赶路。现在士兵疲惫,怨言已经很大了。我怕继续下去,恐怕会有损相爷的威信。”
这几年北梁和南朝开战,吴归藏被派上了前线,宋幽两年前也被宋越北派往了前线领兵。
这一次宋越北来找人,是将他从前线调回丹阳,留下他和任明泉一文一武才离开。
宋越北赞许的点了点头,“不错,你这两年长进了,会说话会向我解释了。我看这些士兵都很信服你,你替他们向我提出这个建议也很好。以前你是敲三下也无动于衷,憋不出一句话。”
宋幽听到这话百感交集,他垂下头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都是相爷的教导。”
他一开始到军中的时候并不顺利,因为军中人人都知道他从前跟在宋越北身边,是宋越北的亲信,心腹。
看在宋越北的面子上,没人敢明面上给这个年轻的空降小将难看,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
但也没有人真的听他的,他名义上是将领,但根本调不动兵,军中的士兵和将官只会阳奉Yin违,打仗之类的大事统统让他靠边。
他领着官职,却无事可做。
他的确是不会说话,更不会争辩,从小到大养他的人只教他一件事,那就是习武学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