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发落。”
光影映照下,李韶面色惨白,一丝血气都没有,“保守秘密,李显今日没有刺杀朕。”
梁郁中懵了一瞬,旋即明白了天子的用意。若天子驾崩,大魏嫡支只剩下惠王李显一人。
他皱紧眉心,“陛下,您会转危为安的……”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李韶乌睫轻颤,惘然看向幔帐上的金丝龙纹,“郁中,你说人会有来世吗?”
梁郁中思忖须臾,道:“臣不知,但臣希望有。”
李韶嘴唇青白,携出若有似无的笑意,“朕也希望有。”
他顿了顿,五指叩紧梁郁中的胳膊,“郁中,将所有知晓他们下落的人都处理干净,你要向朕起誓,护他们一世周全。”
梁郁中沉然点头:“陛下放心,只要臣有一口气在,定会护他们周全。如若违誓,臣不得好死!”
慷慨激昂的誓言落地,乾清宫变得悄无声息。
李韶放松下来,身体像浮在云上,愈发轻飘。
眸光倏然混沌,他仿佛又看到了春日融融里,那位娇娆曼妙的美娇娘,像小时候一样牵住他的手,对他温和地笑。
她说:“韶韶,皇姐没白疼你。”
他好想见她。
李韶阖上沉重的眼帘,温热没入鬓角,成了他唯一的知觉。薄唇翕动,似梦呓一般呢喃:“可惜了……朕吃不到她亲手做的菜了……”
乐成六年,三月初五,天子驾崩,丧钟长鸣。
翌日,惠王李显登基为帝,改国号为顺昌。
三月十三,梁郁中来到杭州府,将黛眉送到了李映柔手中。
李映柔早早听到了京师传来的消息,她不敢,也不想相信,直到见到梁郁中,仅存的一丝侥幸被无情的磨灭。
她瘫软在晏棠怀中,泪水夺眶而出,“怎么会这样……”
“节哀。”梁郁中眼神悲戚,沉声道:“陛下遗旨,让臣护二位一生周全。”
新帝登基,朝廷诸事繁琐,他未再久留,将愉园所有人更换一遍,留下贴己人,其中就有晏棠的老心腹,孟烁。
李韶的离去让李映柔深受打击,卧床不起。
晏棠将儿子送到了晏尚同那里,自己则留在她身边悉心照料,日夜陪伴。
从春天到夏末,李映柔才渐渐缓过来,但每当她看到黛眉,还是会红了眼眶。
她情不自禁就会想到李韶小时候被猫追着挠的旧影,会想到那年永定湖畔,她用两串糖葫芦换来黛眉,刻意去吓唬他……
黛眉似乎也跟她一样感伤,它不愿意待在屋里,总是跑到院中寻寻觅觅,抑或是抬着一双晶亮的眼眸,望向那湛蓝天际。
不知不觉,中秋已至,天气微微寒凉。
李映柔强打起Jing神,亲自下厨。晏棠在一旁替她打下手,见她总是被锅沿烫到,无奈道:“柔柔,你去歇着吧,我来做。”
李映柔正拿着勺子搅着锅里的浓汤,闻声后动作一顿,幽怨地看向晏棠,“你是觉得我笨吗?”
这样的语气让晏棠心里一哆嗦,俨然是要作。
他不由分说将李映柔抱在怀里,低声安抚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腕子都烫红好几处了,我心疼你。”
李映柔闷声闷气道:“横竖都是觉得我笨,做两道菜还要被烫。”
晏棠百口莫辩,沉默少顷,深深吻住她的唇。不管多少次,他依然迷恋着她,总是享用不够她。
直到李映柔嘤咛一声,晏棠才缓缓松开她,捧着她坨红的面颊,温柔的哄着她:“我错了,今天你来做,做什么样都好,我不插手。”
厨房再度忙碌起来,李映柔做了好几道菜,婢女端着上桌后,她又刻意多摆了一副碗筷。
巳时三刻,晏家父母带着小孙儿来到了愉园。
安顿好他们后,李映柔抱着黛眉走到院中,凝望着敞开的朱红大门。
晏棠从身后抱住她,低头亲吻她的耳廓,“去用膳吧。”
“再等等,万一要是来了呢?”李映柔仰起头,倔强地看着他,美眸有一丝银亮的水雾,蕴在下眼睑处。
“好,再等等。”
晏棠依着她,两人又在原地站了很久。
直到日光当头,早已过了他每年赴约的时间,李映柔才放弃了这个臆想,逝去的人又怎会再回来?
她鼻尖酸涩,自嘲地勾起丹唇,问晏棠:“我变傻了,是不是?”
晏棠笑着摇摇头,拇指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别哭了,这里是愉园,他不想看到你哭。”
对,这里是愉园,每个人都要快快乐乐的。
李映柔深吸一口气,将眼中的涩意憋回去,挽住晏棠的胳膊,对他粲然一笑:“走,我们去用膳吧。”
两人没走几步,忽然听到门口驻守的小厮发问
“什么人?”
“我的猫寄养在这里,太久了,我想取回来。”
温雅清和的声线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