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用一言难尽的目光与她对视,仿佛十分犹豫是否该将自己埋进地里去,假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她在心里暗骂,这丫头也不知道察言观色,过来帮个忙,只能自力更生,带着发僵的笑容道:“蒙柳公子错爱,令在下受宠若惊,只是我已有夫郎了,只怕辜负了公子美意。”
她心道,话说到这个地步,想必已经十分明白,却万万没想到,这柳荫轻咬了咬下唇,声如蚊蚋,却坚定得很。
“草民何德何能,敢奢望正夫之位?我只愿以小侍之身,侍奉在大人身侧,以回报大人的恩德,便知足了。”
郁瑶听着这话就十分离谱,她至多不过是没有怪罪他妹妹,又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如何连回报恩德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她忍不住微眯了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他这般急切,宁可屈居小侍,也要留在她身边,莫非是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却在此时,她忽地听见玉若低低惊呼了一声:“季……郎君,您怎么下来了?”
郁瑶猛一抬头,顿时心陡然狂跳,只觉一盆冰水兜头泼到脚底。
季凉站在楼梯上,静静地望着他们,形容平静,脸色煞白,只仿佛画上的人一样,一言不发,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郁瑶意识到眼前是何等情形,顿时头皮都要炸开了。
柳荫就贴在她的身前,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双手还握着她的手,此情此景,若说是毫无关系,连她自己听了都不信。
她慌得心都快跳了出来,也再顾不上什么礼数了,一把撇开柳荫的手,就要往前跑,喊道:“阿凉!阿凉,不是这样……”
她顾及着对方毕竟是个男子,没有好意思用多大的力,因而一推之下,竟然没有将他推远,那柳荫也算是毅力惊人,踉跄了两步,竟还挨上前来,执着地将手中包袱往她手里塞,口中道:“大人,这是我的一番心意。”
郁瑶也着实不明白,世间怎有这样不顾羞耻,一味纠缠的人,但她心思全系在季凉身上,正心急如焚,也顾不上与他推脱了,顺手接过来,便往前飞跑。
季凉方才站在那里,仿佛泥胎木偶一般,一动不动,这会儿见她赶过去,才好像突然回过神来,转身就要匆忙躲避。
然而他却忘了自己站在楼梯之上,返身举步之间,被台阶一绊,便止不住地向前跌倒下去。
“阿凉!”郁瑶心惊胆战,将包袱往玉若怀里一扔,扑过去将人抱住。
季凉脸色雪白,倚在她的怀里,并不挣扎,只是一手捂着自己的小腹,低垂着眼帘,只不肯看她。
她怕得乱了方寸,只知道搂着他一叠声问:“哪里伤着没有?有没有难受?”
季凉连眼神都不移动一下,直勾勾地看着地上,仿佛对她的问话充耳未闻。
其实他跌得并不疼,腹中也不觉得如何,只是心忽然冷得厉害,前厅门外的风雪一阵阵吹进来,扑在他的身上,却也比不上他心底寒意刺骨。
他只是这几日来,被郁瑶按在屋里安心静养,过分小心,时间久了,也觉得整个人都怠惰了,见郁瑶下楼去端汤药,迟迟不回来,这才想自己去看看,也借机走动一会儿,却不料刚下了楼,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
那男子,离郁瑶那样近,几乎就扑在她的怀里,她也不见闪躲半分,还允许他握着她的手,那样眉目含情地看着她。
他清楚地听见,他说,愿意以小侍之身,侍奉在她身畔。
虽然他匆匆一瞥,看得不甚真切,却也能看见,那男子年纪比他轻许多,正是春草一样招人喜欢的时候,尽管瘦弱一些,但纤纤弱质,也惹人怜,若是好好打扮了,也是个俊秀的少年郎。
而他,年纪既长,又有孕在身,未来十月怀胎,都无法侍奉妻主,这样一想,倒也十分不令人意外,只是……
他闭了闭眼,觉得眼底有些许温热。
罢了,郁瑶已是刻意避开他了,没有到他眼前来扰他静养,只是他自己不识好歹,偏要不声不响下楼来,才撞见这一幕,平白让自己吃心。
郁瑶看着他模样,只担心他是摔伤了,身怀有孕的人,尤其月份小,胎还不稳,如何经得起这样跌一跤,不由心急如焚,一边大喊请郎中,一边抱起季凉就往房里跑。
至于被她甩在前厅中的柳荫如何,她根本也顾不上了。
季凉明知自己并未伤着,却也并不开口阻拦她,只由着她安排,看着下面人着急忙慌地往外跑,自己被她一路抱回屋里,慎而又重地放在床上。
“阿凉,疼不疼?一定要和我说。”郁瑶手忙脚乱地在他身上察看,却也并不知道自己能看出什么,只觉得心砰砰直跳。
季凉看着她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又可悲。
她面对他的模样,当真仿佛珍爱到了极点,便如此刻,眼中写满焦急担忧,任谁看了,都会称赞她真是天下一等的好妻主,对夫郎关爱至此,假如不是……他片刻前亲眼看见了她与那少年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