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得很,“我们赫赫人没有那么多规矩礼数,我不在意名节,别人愿意说什么,就随便他们去吧。”
他转头冲郁瑾咧嘴一笑,“我在阿瑾这里住得很开心,也不必再花钱去买什么宅子了,多贵啊,划不来。”
郁瑾刚才还有些许不自然的脸色,顿时明媚如春光。
她回以一笑,才对郁瑶道:“正是这个道理,若是让他搬出去另住,他不高兴,我更不放心,还不如在睿王府上住着安心。至于名节,本是陈词滥调,世间多少男子为名节所苦,难得安弥是外族人,他不在意便是最好,何况……”
她回头看了身旁少年一眼,目光忽然溢出温柔来,“我也不是始乱终弃之人。”
这个词用得深奥了些,安弥没有听懂,只一味笑眯眯地吃菜,郁瑶却被惊呆在当场。
趁着安弥埋头吃菜,没有注意的当口,她瞪圆了眼睛,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扫视,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盯着郁瑾,郁瑾却对她挤眉弄眼,摇了摇头,意思是让她不要将话挑明,让安弥知道。
郁瑶一阵气闷,心说不论是以女皇之尊,还是仅作为一家长姐,哪有这样憋屈的事。
正深呼吸克制自己,忽然腿上被人一碰,覆上一层暖意,低头一看,却是季凉伸手过来,在桌子下面悄悄按住了她。她抬起眼睛,就见季凉望着她,极轻地摇了摇头。
她也心知,此事急不来,既是眼下两个孩子都十分不愿,若是强行拆散,反而生出祸端,这是一层。
二来,她如今的身份,只是睿王的友人姚小姐,行事也须得按着身份,假如一时不慎,将长姐的威势拿了出来,让人察觉了她正是当今女皇,便是大大的不妙。
虽然安弥这孩子,怎么看也并不像是恶人,但若真有万一,如他们担心的那样,是赫赫国的探子细作一类,那无异于别人瞌睡正好递上枕头。
如此,她也并不再提,这一顿饭只说笑闲话过去。
直到酒足饭饱,要离开酒楼的时候,她才抓住了机会与郁瑾单独说话。
木楼梯既高且窄,安弥不如大周的世家公子,一举一动都要侍人搀扶,而是自己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郁瑶刻意落在后面,拉了拉郁瑾的衣袖,“你慢些,我有话说。”
方才席间,她卖了一个面子,此刻郁瑾倒也老实,点头轻声道:“皇姐你讲。”
“你和安弥,难道真有成亲的打算不成?”
楼梯的拐角处也有窗格,天光从外面洒进来,落在少女的脸上,郁瑾脚下停了一停,神色现出一分怔忡,却安静且平和。
“这话,我还不曾对他提过。他年纪还轻,我总怕过早地缚住了他。”她微微扬了扬唇角,望着前方径直下楼的那个身影,“但是,假如他愿意,那我当真愿与他长相厮守。”
“你……”郁瑶一时语塞,只瞪着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前少女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不可闻:“皇姐应当最清楚不过,情到深处,如何自已。”
郁瑶看着她的模样,一时间喉头竟微微堵了一堵。
方才有一瞬间,她的确想问,你身为大周亲王,假若真娶了一个赫赫男子,还是一个来路不明,不知其是否有所图谋的男子,不说列祖列宗这些虚话了,单说眼前实打实的事,该如何面对皇室宗亲的诘问,和天下万民的议论?
但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堵了回去。
如果她当真说出了口,那此情此景,与当初太凤君一力为难季凉,又有多少不同?
在她眼中,以亲王之身迎娶敌国男子有多离经叛道,那当初在太凤君眼中,她身为女皇却偏要册封身为罪臣之子,入过军营,还被退过婚的季凉为后,恐怕更是世间难容。
她忽然想起唐纭在折子上写的那一句话:“睿王殿下待彼男子之情状,恰如陛下待凤君一般。”
她费了那样多的心力,害季凉受了那么多苦,才终于能够保护他,使他不必再担心被人伤害为难,如今,相似的事却轮到了她的妹妹身上。
太凤君所做过的事,她何必再对她的妹妹做一遍。
她自己受过的苦,何须旁人再来受。
此刻,安弥已经下了楼,回身冲他们招手,“你们怎么这样慢?阿瑾快些,不是说好要去听说书的吗?”
“就来了。”郁瑾答应了一声。
或许是郁瑶沉默的时间太久,郁瑾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角,“皇姐,要不然,你将我废为庶人吧,如此便不会难办了。”
郁瑶正心中感慨万千,闻言骤然气闷,忍不住骂道:“说的什么浑话?你当大周的亲王是萝卜白菜吗?”
她看着讷讷发愣的小丫头,气也生不起来了,无可奈何,“罢了罢了,专心谈情说爱去吧,旁人再怎样闲话,好歹有我替你挡着。还不快走,不是要听说书吗?”
下了楼,眼看郁瑾和安弥一同走了,她才转头看了看季凉,不由苦笑,“你说,我这个姐姐当得是不是很失败?”
季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