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也不由微怔,只觉得眼前所见好像全不真实一样。
他在西北苦寒之地守了三年,日常所见,不过是兵戈、尸体、鲜血,即便是休战的时候好一些,目之所及也只有戈壁黄沙。
正午的时候,太阳照在沙地上,亮得人睁不开眼,热得汗流浃背,常有中了暑气危及性命的,夜间却又冷得仿佛到了寒冬,人走出帐篷,一哈气便是一片白雾,手指耳尖都冻得生疼。
那里没有溪水,也没有花,没有在京城习以为常的一切景象。
以至于他此刻看着眼前春景,竟会觉得,这些仿佛都不该属于他。
他正愣怔间,却忽听郁瑾笑道:“皇姐你可有些出息吧,都看痴了?”
他本能地一转头,就看见郁瑶站在几步之外,定定地望着他,神态温柔宁静,似乎带着几分笑意,像看着一件不舍得触摸的珍宝一样,看着他。
而他猝不及防,就直直地撞进了那双眼睛里。
郁瑶不备他突然回头,也惊了一下,匆忙移开视线,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两声,一旁郁瑾笑嘻嘻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
季凉也不知为什么,忽然感到有几分不自在,扭回头去,快步向前走了几步。
不是他要如未经世事的小公子一样,做出这般扭捏情状,而是他看着郁瑶,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日的情形。
他还清晰地记得,此刻看似温和无害,只安静地望着他的这个人,昨天是如何像凶徒一样,将他禁锢在身下榻上的,不留半分余地,瞳仁幽邃得像要将他吸进去,让在沙场上身经百战的大将军,竟也忍不住双腿发软。
他从一早便知道,世上哪有什么温良规矩的女子,面对男子的身子,都像狼见了鲜活的rou,恨不能吸血蚀骨。
只是这位女皇陛下,比寻常女子更耐得住性子,更磨人难耐。
她看似处处待他好,护着他,却偏在昨日那样的时候,还要装模作样地问:“你看清楚,朕究竟是不是花言巧语哄你?”
她倒的确没有花言巧语,只是把他折腾到那般地步,却又轻飘飘丢下一句“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昨日里如何就没有打死她。
想到这一节,他禁不住又羞又气,脚下越发走得快,只想离那人远远的,别再给她机会招惹他。
身后郁瑶却还要道:“阿凉你慢些,走山路小心。”
自从昨天这样喊过一次,她似乎就极喜欢且习惯这样叫他,一声接一声,惹得季凉越发无所适从。
他非但没有慢下来,反而径自向前,可是没走几步,却被一个声音吸引了注意力,不自觉地停下来。
侧耳细听,那应当是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但是……
这太不寻常了。
这时候,被他落在身后的郁瑶已经追上来,见他果然站在原地,没有再跑,还当是很听自己的话,正要笑眯眯哄他,却见他神色冷峻专注,不由轻声问:“怎么了?”
季凉也没有再和她置气的意思,望着下方的溪谷道:“有人在说话。”
溪谷不深,但草木茂盛,郁瑶探头看了看,没有找到人的踪影。
她仔细听了一听,的确,让季凉这么一说,确实是有人的说话声,只是声音不大,且模模糊糊的,一个字也听不清,所以她刚才没有察觉。
郁瑾比她直爽,冒出一句:“他们讲的话怎么听不懂呢?”
“听不懂才是正常。”季凉面色冷凝,声音沉沉,“这是赫赫话。”
“……”
几人对视一眼,俱是惊愕。
赫赫,就是常年与大周交战,季凉在边境对峙了三年的西域强国。
京城去西域数千里,客商往来也极少,如何在这郊外小山上,竟会有赫赫人?难道是探子,预先打探到了他们今日将会来此,在这里守株待兔?
他们此行是为散心,刻意没有带许多人,要是真遭遇埋伏,极为棘手。
玉若脸色一变,就道:“保护陛下!”
然而季凉已经先她一步,将郁瑶往身后一拦,同时起手就是一个格斗姿势,虽无刀剑在手,却硬生生现出了一股冷对千军的气势。
郁瑶一时呆了,看着拦在自己跟前的人,“阿凉……”
季凉背对着她,只略略转头,瞥了她一眼,目光明亮锐利,英气横生。
她忽然被震惊在当场,甚至忘了溪谷下那来路不明的赫赫人,心里只生出一个念头——
这才是季凉,没有被身外之事束缚,也没有被俗世陈规禁锢的,真正的季凉。
“你先走。”他警惕地盯着下方溪谷,不容置疑道。
玩笑,即便真是面对赫赫探子,她怎能让自己的夫郎替她殿后?
郁瑶刚要去拉他,却忽然听下方传来高声喊叫,这一回是中原话,虽然语音别扭,但好歹能听得懂。
“上面的各位朋友,请帮帮我们!我家公子受伤了!”
正诧异间,就见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