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都压下去了,得到短暂的清凉。
容衍站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吹风,眉头微拧,像有千万种愁绪。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像鞋底踩过树叶,随后又消弭。
“阿衍。”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冷香。
李恕惯做男子打扮,自然也不会涂脂抹粉,可她身上常年就是有一股冷香,平平淡淡,若有若无,就像这雨后的草地,带着一点儿微凉shi润,却令人放松舒适。
她用托盘乘着一盅莲心羹,示意容衍坐下饮用。
容衍心里揣着事,没注意,拿起就喝了,莲心苦涩,苦意在唇腔中弥漫。
他眉头拧得更紧了,把口中羹汤咽了下去。
“好苦。”
李恕自己也舀了半碗,尝了一口,点点头:“是很苦。”
容衍看着她,眸子漆黑,但眼白却泛着红血丝,衬着眼下的青黑,莫名带了一点委屈。
李恕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幽幽一声叹息:“阿衍,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容衍下意识蹙眉:“我还是我。”
李恕摇头:“你的眉宇间总藏着事,厚重深沉,仿佛压了一座座大山,令人压抑。”
容衍刚想辩解,却又闻李恕道:“阿衍,你在急什么。”
容衍瞬间愣在当场,嘴唇微张,喉咙却像堵了东西一样,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李恕垂下眼帘不看他,有规律的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莲心羹。
“你拼命地往前跑,拼命地跑。好累。”
容衍心想,他累吗?肯定是累的。
这种累不止是身体上,更是心理上。
院子里很静,没有飞鸟,没有风声,只有偶尔树叶上残留的雨珠落在地上,滴答一声响,很悦耳。
但他却感觉很久没有停下来好好听过了。
可是他是储君,父皇信任他,他的身后更有千万百姓,他要很努力很努力的带他们过上好日子。
仿佛察觉到他的想法,李恕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双目注视他:“阿衍,一个人是永远带不动整个国家的。大兴的崛起,需要的是大兴上下一起努力。”
“你太聪明了,甚至智多近妖。可是大部分百姓都是普通人,他们最关心的是眼前,看到的也是眼前,他们跟不上你的脚步。”而我也快跟不上了。
容衍心里没来由一慌,反手紧紧握住李恕的手,“阿恕,阿恕……”
他心里有许多话想说,他想说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话到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一遍一遍叫着李恕的名字。
他看着李恕的面容,比起初见时,李恕的皮肤有些黑了,也有些粗糙,可对方从来没说过一句苦,没喊过一句累。
但他怎么能装作没有呢,他怎么能。
往事种种涌上心头,逼得他心尖发颤,眼尾泛红。
“我们回京。”突然一句话,把两个人都惊住了。
李恕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容衍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反而想通了,整个人也像卸下了什么重担一样,rou眼可见的轻松起来。
他握着李恕的手,珍而重之道:“我们回京吧。”
容衍从来都不是个拖沓的人,既然做了决定,他把手边的事情交接完了,就即刻启程。
当地官员眼泛泪花的送走他,太子殿下再不走,他们真的快撑不住了。
四皇子和五皇子收到信的时候,不惊反喜,还想这小子总算停下来了。
他们压力很大有木有!
如今蝎胡和氐人被大兴收服了,西戎那边王位之争也闹得凶,内乱频频,暂时不用担心。
他们唯一需要提防得就是羯族了。这比起以前也好很多了。
四皇子和五皇子甚至还悠闲打赌,小七什么时候跟李恕成婚。
结果消息来得那么快,婚期就在初冬。
四皇子/五皇子:这也太快了。
明玄帝早在收到小儿子动身回京的消息时,就把把纳采、问名、纳吉等等流程走了。
然后择吉日,两人定亲。最后往后再推两月,把成婚的日子定在初冬之时。
六皇子总觉得不太好,对容衍说:“你们在入冬之时成婚,不是昭示着以后夫妻关系冰冷。”
容衍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六皇兄不也如此。”
六皇子顿了一下,“好像是喔。”他立刻改了口:“嗨,迷信要不得。我跟你说,冬天成婚好,这寒冷的天儿,有个人暖被窝,多舒坦。昭示着以后多困苦的环境,都有人陪你走过。”
容衍挑了一下眉,不置可否。
星际观众们: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六六儿666”
“四皇子和五皇子都说阿衍的嘴巴会说,我觉着六皇子的嘴皮子功夫才不错啊。”
“六六儿一直都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