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卓喉咙发干,艰涩道:“末将愚钝,末将不知。”
气氛越发静默。
良久。
“是我钻牛角尖了。”容衍一改口风,温声道:“辛苦马将军了。”
马卓忙说没有。
容衍笑道:“说来,我也与一位马姓将士有缘。昔日,我还年幼,就是一位马参军奉父皇命令,将我接回宫。”
马卓神色缓了缓,闻言也笑道:“末将一位族兄曾经就任录事参军,现在已经升职了。”
“那应该就差不离了。”两人借着这点陈年往事,聊了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马卓才离去。他要去寻找南河郡郡守更多犯事的证据。
七殿下暗示他,可以从一些小官身上查起。
小官给大官送礼,大官给小官庇护,完美闭环。所以从小官身上查起,或许有意外惊喜。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容衍还没查到更多的证据,天上又开始下雨了。看架势,至少得下上数日。
然而南河决堤之后,六皇子忙着明面上布施,安置灾民。跟太子和郡守周旋。
容衍在暗处打击各种冒头的危险份子,收拢灾民,预防瘟疫,救治瘟疫病人,好不容易把局势控制住。这几乎耗费了他们全部的心力。
所以他们自然没有多余的心力去修补加固冲垮的河堤。
太子和郡守更指望不上。
现在雨势停而又返,且有愈演愈烈之势,下次洪水泛滥几乎逼。近眼前。
这就像一把大刀悬在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了下来,尸首分离。
容衍连呼吸都透着沉重,晚上睡觉都梦到洪水袭来,把他刚刚安顿好的灾民无情冲刷,到处都是哭声,哀嚎声。
他活生生从梦中惊醒。幸好周围没有哭声,也没有绝望的哀嚎。
屋外只有清泠泠的月光,和偶尔的几声蝉鸣,雅静美好。
他抹了把脸,走出屋子透气。
“阿绿姑娘。”屋外守夜的人看到她,高兴地跟她打招呼。
“今晚轮到你守夜了?”
“是啊。”木桥骄傲地挺胸。这个差事是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就为了能靠阿绿姑娘更近一点。
他长了一张娃娃脸,一双眼睛很亮,像初生幼鹿一般,清澈无辜。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幼齿,通俗点说,就是一副傻白甜样。
他直勾勾地看着阿绿,眼中的情意几乎掩饰不住。
奈何当事人压根没察觉到。
“我有点闷,你陪我说说话。”容衍此刻很是疲惫,都没用伪声,声线有着男子的清冽低沉。
但木桥愣是没觉得哪里不对。他满脑子都是“阿绿姑娘要跟他说说话”。
两人并排坐着,“你以前的生活是怎么样子的。”
“我吗?”木桥挠了挠头:“我以前的生活没什么好说的。很普通。”
阿绿:“是吗?”
“嗯。”木桥心里有些懊恼,他怎么都不会多说两句,哎呀,他这张嘴。
阿绿轻轻笑了一声:“那我换个问法,十年前你们家有多少亩地,每亩地产量多少,你们家有几口人,一年到头吃得饱吗,家里还有余粮吗?”
木桥:哈?!!
星际观众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感觉木桥内心肯定是大写的懵逼。”
“木桥:干嘛干嘛呀,是不是查户口呀,查户口可以,查完了要成亲的O(≧▽≦)O”
“虽然但是,你在做白日梦呢╯^╰”
木桥懵逼了一瞬,磕磕巴巴回道:“十,十年前吗。”
“十年前,我们家也就刚刚吃饱,家里只有”
夜色微凉,带着一点点shi意,晃动的树叶仿佛在给木桥作拍。
他被阿绿引导着说了很多,说到后来七殿下弄出了化肥,新农具,他感触特别深。
“如果不是有化肥,我们地里的粮食就不会大丰收,后面可能交了各种税,都填不饱肚子了。”
他现在都还后怕的摸摸肚子。
“所以我们家都特别感激七殿下。”
星际观众们:
“傻孩子,你感激的人就坐在你面前呢233333”
“我想起一句诗,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本来很好笑的,可笑着笑着又哭了。”
“果然巧立名目敛财这种事,从古至今从未断过,淦!”
阿绿抿了抿唇:“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为什么要离开。”木桥不解:“我们的日子还过得下去啊。”
至少没饿着,没冻着,有个窝住着。
“那现在呢?”阿绿冷不丁道。
木桥看了她一眼,脸色微红,“现在阿绿姑娘让我们去哪,我们就去哪。”
阿绿一噎。但随后涌上来的是一股陌生的情绪,肩膀上陡然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