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一出,满堂寂静。
秦老又开始吧嗒吧嗒抽烟,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
“还有……”
秦老放下烟杆,“说。”
“隔壁县乱起来了。官府不管流民,那些人没办法,只能进县城抢。听说死了不少人。”
也就他们县城被冲垮大半,剩下的地方也破破烂烂,县城里的人也转移了地方,才没招人注意。
秦老拿烟杆敲着桌面,许久,沉声道:“之前官府不是在施粥吗?”
“那些全都是发霉发烂的米,不过也能勉强填肚子。后面就直接是沙子石子掺粥里。有人吃得太急,直接被梗死了。他们要说法,差点没被官兵打死。”
众人又沉默了。愤怒有之痛苦亦有之,可愤怒有什么用。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
他们连自己都快保不住了。
一片寂静中,突然有人小声嘀咕:“早知道太子殿下来了也没个屁用,还不如不来呢。”
给了他们希望,又让人失望。
外面夏风掠过,几簇树叶来回摇动。
……
郡守府。
“七皇子那边怎么样了?”
“回大人,七皇子的病情好像加重了,现在在屋里待着都带着幕篱。”
郡守诧异:“这么严重。”
“是。”
郡守:“那找大夫看过了吗?”
“看过了,但是大夫也没有好的办法,说只能慢慢静养,重新开了张方子。”
顿了顿,又道:“守着七皇子的下人,偷偷瞥到过七皇子的脸颊一角,说红斑有溃烂之象,很是吓人。”
郡守皱眉:“不会危及性命吧,若是七皇子死在南河郡”
下属小心道:“大人,您忘了太子吗?”
“听说太子跟七皇子素有嫌隙,想来他会乐意帮忙遮掩。”
郡守眼珠一转,最后一丝顾虑也没有了。
这事同样传到了太子耳中,太子差点没乐出声。
“容衍那张脸真的烂了?”
“回殿下,是守门下人亲眼所见。”
太子嘴角止不住上扬,“好,好啊。”
“太子殿下,六皇子求见。”外面突然有人通报。
太子慢慢收敛了笑意,淡漠道:“让他进来吧。”
“是。”
少顷,六皇子进来了,他开门见山:“太子殿下,我们来这里也有数日了,不知何时出门查看灾情。”
太子却惊讶道:“你亲爱的好弟弟都快死了,你还有闲工夫关心其他的。”
六皇子皱眉:“太子殿下胡说什么,小七只是水土不服,他很快就好了。”
“再说了,我们救济灾民,就当是为小七求福了。”
太子毫不遮掩地哂笑:“你倒是有心。”
“不过本殿对灾情一事,已经有了处置。你无需插手。”
六皇子一愣,下意识问:“你做了什么?”
太子扬了扬下巴:“救济灾民,控制险情,举办法事,安定民心。”
六皇子:emmm……
“你门都没出,怎么救济灾民的。”
太子不悦:“这种事,自然有底下人去做。孤是太子,只要发号施令就成。”
六皇子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原来还有人比他还不靠谱。
他转身就走。
太子叫住他:“你去哪儿?”
“我饿了,找吃的。”六皇子头也没回。
太子:……
六皇子借口找美食出门了。他是皇子,铁了心要出门,旁人也拦不住他。
郡守听到底下人汇报,叫了几个人跟上去。
如果有乞丐,记得提前清理了,别让六皇子见到。
于是六皇子走过的地方,都是一派灾后重建,欣欣向荣之景。
然而在六皇子看不到的地方,正发生着残酷的夺食惨剧。
宋五和谢怀他们出去的更频繁了。每次回来后,他们看着阿绿的神情都格外复杂。
就好像溺水的人瞧见最后一块浮木。
原本对阿绿还有些酸的人,这下也在下意识讨好她。
一天后,这个临时的安置地,突然有人病了,高热不退。众人还以为是普通的风寒,但阿绿“无意”中路过,见到症状,吓得手里的鲜花都掉了。
“啊啊啊,他,他”
她的惊叫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最开始照顾阿绿的婶子跑来,惊慌不定道:“阿绿,阿绿你怎么了?”
阿绿连连后退,指着草席上昏迷不醒的男子,失声道:“他,他不是风寒,他得了瘟疫。”
什么?!!
“不可能,你胡说。”人群中冲出来一个女子,恶狠狠地抓着阿绿的手,“你敢诅咒我男人,我撕烂你的嘴。”
阿绿一边挣扎一边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