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背着一个大秘密了,不想多背一个。
但老皇帝却不让他如愿:“老亲家,当年的事尘封了这许多年,如今这朝中,我信得过的人一只手就数得过来,其中自然就有你一个。就算你如今一心想着至仕,去颐养天年,但你教出来的儿子,定然也错不了,来日就别让他们躲清闲了,去帮帮你那脑子不灵光的学生,可好?”
这是自己这辈的事,已经没什么可谋划的,也没时间谋划,开始给下一代铺路了。
沐成礼推却:“犬子无才,不堪重任。”
老皇帝轻哼:“才不才的,也不重要。”
又补了一句:“忠心便可。”
这是不许沐成礼推脱了,他总不能说自家儿子不忠。
沐成礼心内叹息一声,答应了。
不答应能怎么办呢,这功夫还不答应,岂不是要说,哪怕女儿都嫁进宫了,还是没法跟皇室同气连枝么?
算了,也许这样对那些孩子来说,也是好事。
等沐成礼离开御书房之后,一直被拦在外头的姜濯川这才被放进来。
他先前在偏殿休息,知道未来岳父在此处,却错开了没见上面。
但也隐隐认为,没见到是个好事——
他觉着,这对亲家见面,未必很愉快。
一如接下来的父子相谈,也定然不愉快一样。
此刻,姜濯川背上还有伤,一身跟药材的苦味混合而成的血腥味,将屋内原本很淡的血腥气成功的掩盖住了,什么都没察觉到。
老皇帝除非醉酒,否则面对这儿子,从来不显疲态,而他近一年来,已经滴酒不沾了。
见面第一句果然还是嫌弃:“哼,你小子还是不长进,闹得一身伤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得靠朕来给你讨媳妇?”
姜濯川平日听他这样说,都一定会默然不语,冷着脸岔开话题,或者干脆走掉,但这一次却一反常态,唇角甚至还带了几分笑意的开口:“父皇此言差矣,是沐姑娘在路上,已经答应儿臣,否则就算是以权势压人,她也不会屈服的。”
老皇帝心下这个纳闷。
那姑娘傻了好些年,如今也不过是个娇滴滴的闺中小姐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不开窍的儿子口中,就跟圣人似的呢!
而且还是孔子那种能用拳头说服别人的圣人。
真是邪门了,寻常男子,哪个不是因着姑娘娇弱可人的模样才爱,哪怕是他,当年若第一眼见到的是身披甲胄女扮男装的她,恐怕也不会铁了心要将人娶了……
这让老皇帝暗自腹诽,是不是他太风流,结果物极必反,儿子样样都好,偏在男女之事上,是这么个思路犹如脱缰野马般的怪胎。
怪胎自己倒很是喜气洋洋,他之所以会在养伤的过程中,还跑到御书房来,可不是为了跟老皇帝拌嘴的。
老皇帝倒是没再为难他,将在外头等的心情忐忑的礼部官员叫进来,充当复读机。
娶妻进东宫,并不是封后大典,没太多繁文缛节,就跟民间的那一套区别不大。
就算是给皇帝和太后请安,那也都是第二天的事,甚至还比民间的敬茶晚了些,因为两房宫殿之间距离太远。
反正没什么故意为难新媳妇的地方。姜濯川很满意,刚要走,就被老皇帝叫住了。
“你马上就是要娶妻的人了,之前宫里那几个教习女官,若是不喜欢,就自行挑几个顺眼的。”
老生常谈。
姜濯川也是依着惯例的拒绝:“儿臣不想要那些女人。”
老皇帝翻了个白眼,真是清高啊!
“看不上她们?那朕改日让贵妃给你物色几个才情好身份高的,先带进宫来由贵妃带着学规矩,待过个一年半载之后,你看谁格外可爱些,再抬进东宫当侧妃,这总可以了吧!”
正好那时候,小夫妻蜜里调油的新鲜劲也该过了,如果顺利的话,太子妃也该有孕了,正该找好下一位或者几位接手。
姜濯川被安排的明明白白,面色冷了下来,恢复到平日跟老皇帝相处时的状态:“急什么?”
老皇帝拿出陈词滥调:“年纪大了谁不想抱孙子,谁不想享受天lun之乐?”
姜濯川垂眸,心说我小时候也没见您父爱如山啊!如今反而重起亲缘来,真是没道理。
再者说,孙子哪有儿子亲,如今后宫里头那些新近得宠的嫔妃们膝下,多得是一两岁的皇子皇女,也没见您对他们有多喜爱……
“从前父皇您不急,今后也没必要急。儿臣的枕边人,务必要信得过,所以就算真要多添开枝散叶的人,也还是等将来,从绝对没有二心的家族中挑选。”
他将“绝对”二字咬的很重。
姜濯川肯在心上人面前做保证,但他从不认为,过了自己这关,空置后宫就是容易事。
第一步就得说服这声色犬马的父皇。
打蛇打七寸,他要利用父皇的多疑。
老皇帝果然被他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