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回宫之后,就没再储秀宫露过面,今日上课出现两个时辰,被留堂之后再度消失,如今天都黑了才再次出现。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让人就算本来对她没兴趣,都会下意识的生出探知欲来。
毕竟这些未出阁的姑娘们呐,可是很闲的。
院子里没人,窗子都关着,安安静静的。
可灼华知道,每扇窗子背后都有眼睛盯着这边。
灼华本待不理,哪知就快走到门边时,就听谭锦秋的屋子里传来咚的一声,随后便是“哎呦哎呦”的哼哼。
估计是这位不光没脑子,身体素质也不大行,扒窗户的时候太过全神贯注,摔了。
灼华今天心情差极了,原本就按捺不住想找人吵一架泄火的冲动,这谭锦秋送上门来,再放过她,那简直太包子了。
灼华冷哼一声,也没指名道姓:“这么废物的话,秋猎还是不必去了,老实在家里读女经女戒绣花才合适。”
谭锦秋忍不住了,蛮牛冲撞夺门而出。
“沐灼华,你欺人太甚!”
灼华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四方小院子的正中心,抱着手臂冷冷看她。
“我欺负谁了?我原本都不知道究竟是谁趴窗户偷看都能摔一跤,也不过是好心提醒一句,你却直接蹦出来认了。干啥啥不行,妇德第一名,说的就是你!”
谭锦秋脸都气成了猪肝色,她抬手似乎想要上来撕扯灼华,可再看到那些已经不再拘泥于偷听,纷纷打开窗户看热闹的伴读们,这一巴掌说什么都扇不下来。
别人也就算了,那赵襄跟沐灼华十分要好,真要是对沐灼华动手了,她怕是能把自己团起来塞到荷花缸里去。
不敢,怂。
灼华心情好了很多。
果然人在憋屈,自认为是个什么事儿都做不成的废物之时,看到比自己更废物一些的仇人,就会很开心。
欺负完了谭锦秋之后,灼华舒服了些,脑袋里那一团浆糊也逐渐成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宛贡真的对她有意思,她再……找姜濯川求助也来得及!
当然,她认为自己还不至于沦落到成为皇帝给番邦王子的补偿品。以她对宛多公主的了解,那也不是个善茬,才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姜慕白害死!
就算如此,夜半,灼华还是失眠了。
她披了外衣起身,蹑手蹑脚没吵醒外间已经打起了瞌睡的小宫女,将窗子推开一个小缝,对外打了个手势。
红柳从树上悄无声息的跳下来,在窗外半跪。为了不叫宫内其他小姐们注意到,他回话的声音极低。
比夏末初秋聒噪的蝉鸣声还要小,在风里飘飘忽忽。
灼华抻着脖子半天都听不太清,索性让他进来说话。
红柳迟疑着不敢,眼前这位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了,若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殿下通情达理,他也不敢造次。
灼华却不在乎那些:“你快点进来,要是让我听不清,我就去找姜濯川换个胆子大的来。”
红柳心说他的胆子可比他师兄青竹那个闷葫芦大多了!若是换了青竹在,他都不会出现在院子里,只会趴在房顶上隔着瓦片回话。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轻手轻脚的从窗户跳了进去。
本就是将功折罪来的,若是沐姑娘回头去跟殿下告一状,他可吃不消。
灼华将窗子关上之前,往院子里扫了一眼。
据红柳所言,宛多的失踪,似乎是被那种偷偷在闹市的犄角旮旯,专门挑落单的年轻姑娘下药的那一类拐子。
谢廷玉之前敲掉了一个团伙,消停了几个月,但金陵城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于是野草割不尽,又长出了下一茬。
宛多长得漂亮,性子又烈,不会卖给富户做妾,降不住。卖也只会卖去高档又非官家经营的那几家青楼。
如今人才失踪了一日半,或许还未转手,又或许宛多公主也在进行自救,已经逃跑也未可知。
没有别的线索,谢廷玉只能在嫌疑较大的几个青楼楚馆附近加派人手,守株待兔。
谢廷玉的业务能力,灼华信得过,她觉着宛多肯定能有惊无险。
等红柳走了之后,灼华的目光再一次扫视过院子。
久病成医,被人窥视太久,她对视线格外敏感。
不会弄错,一定有人在看着这边。
先前放红柳进来的时候就有,如今他出去时还有,明显是一直在盯着。
灼华的目光,落在斜对角邱思雨房间的窗户上,停留数秒之后,没作反应,只是将窗户重新关上。
如果真是这个宫斗小能手要出动,还真是难以防范!
灼华暗自决定再度提高警惕,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并没发生什么,也就又恢复了懒散。
风平浪静,安逸的让她都不适应了。
直到秋猎的前一天,谢廷玉又派人来找灼华,说希望她能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