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毕竟是季家的私事,夏枝问完,也觉得有些不妥,局促的站在原地。
“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一摊子烂事。”季芸扯出个笑,“言清没和你说过他和季家的事情?”
夏枝摇头。
她隐隐觉得,这应该是和季言清的身世有关,但季言清没有提过,她也不是那种喜欢八卦别人隐私的人。
“这些事,其实应该让言清来告诉你,但我估计依着他的性子,大概这辈子也不会说。”季芸笑得有点难过。
她不是个爱讲是非的性子,说起季家的事情,也只寥寥数句。夏枝也才知道,原来,季言清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他从记事起,他就一直寄住在舅舅家里。直到高三那年,季家来人,说要接他回南市。
而那个时候,季言清的父亲季文林,也已经重病缠身,时日无多。
难怪那天在病房外,她会听到季老太太说,说季言清亲缘浅薄。
“夏枝,言清不是外人眼中的那种天之骄子,在没有回到季家之前,他过得并不算好。”说到这里,季芸似是有些嘲讽,“当然,季家也没有让他过得有多好,不过是有钱,提供了更好的物质条件,却也让他更看清了人情冷暖,最后还不得不担起季家这么大的一个担子。”
“至于季荣……”季芸眼中的不屑毫不遮掩,“季家原本就是大哥挣下的,交给言清有什么不对?何况就季荣和季平凡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就算真把季家给他们,他们除了挥霍,又能干出什么好事?”
见夏枝一直不说话,季芸才收起自己的情绪,“言清做事一向让人放心,季家的事,他会处理好的。至于老太太,她一直放心不下言清,现在看到有你在他身边,心里最惦念的事,也算有了着落。”
夏枝抿着唇,很勉强的弯起个笑。
季芸的话,信息量太大,她还需要时间去消化。
*
天蒙蒙亮的时候,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主治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夏枝和季言清几人快步走上前。
医生摘下口罩,神色疲惫,“老太太年纪大了,只能说,还能拖一段时间。至于多久,要看恢复的情况。”
夏枝咬着唇,眼泪不受控制的直接掉下来。其实这个结果,她已经猜到了。只是仍然还抱着一点点希望,希望会有奇迹发生。
夏枝身边,连季芸这种一向随性反.叛的人,眼角都有些红。只季言清,神色沉静,看不出悲喜。
“辛苦您了。”季言清开口,还是他一贯的冷静。
手术过后,季老太太被送进ICU,众人等了大半夜,又是这样的结果,一个个都疲倦沉默。老管家更是一言不发,他跟了老太太一辈子,这会儿心里有多不好受,可想而知。
“探病时间还早,大家都回去休息一下吧。”季言清看向夏枝,“我送你回家?”
夏枝摇头,“我想在这里,等nainai醒来。”
季言清不语,半晌,才点了下头,“好。那先去吃点东西,不要让nainai担心。”
夏枝跟着季言清走出医院,天色灰蒙蒙的,南市的早高峰还没有开始,路上的车子不多,偶尔有行人匆匆经过。
“别难过,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季言清跟在夏枝身侧,看她一直神情低落,安慰道。
“你不用管安慰我的。”夏枝抬起眼,“季言清,其实你自己心里也很难过,对不对?”
如果他真的像他说的那么理智和冷漠,那天在病房外,听医生说季老太太时日无多的时候,又怎么会红了眼睛。
夏枝觉得,季言清只是习惯了。
从小寄住在亲戚家里,回到季家,又碰上季荣这样的叔叔。于是,习惯了遇事冷静,习惯了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季芸说,季言清刚刚回到季家的时候,她人还在国外。整个季家都很抗拒他,觉得他是一个闯入者,除了季老太太。
“季言清,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夏枝看着他,“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傻不傻。”季言清抬手,揉了下夏枝的发顶,“我真的没事。”
触上夏枝仍然执拗的眼神,季言清微微牵起笑,又补了一句:“不用担心,我只是习惯了。”
果然,是习惯了。
“走吧,去吃东西。”季言清牵住夏枝的手,“吃饱了,才有力气,等nainai醒过来,才能好好照顾她。”
“季言清。”夏枝开口,喊住他。
她说不上来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但内心有一股冲动在叫嚣着,让她想要打破眼前的沉重。
季言清转过身,“怎么了?”
晨曦渐亮,公交车停下又启动的声音在耳边掠过。新的一天,刚刚开始。
“我们——”话到嘴边,夏枝又怂了,没出息的低下头。她甚至觉得,被季言清牵着的手心,都有些微微出汗。
季言清垂眼,金边镜片后的眸色安静,很耐心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