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长裤高跟鞋,赶紧虚心接受意见。
医生这才给她贴了一个印着“优生优育,关爱未来”的小贴纸,把她放走了。
才刚出了诊室,她就对唐宁说:“你看看路况堵不堵,现在去监狱医院还来不来得及?”
一句话把旁边做卷子的孕妇吓了一跳,抬头看了她一眼。
唐宁想笑又没敢笑出来,被余白拉走了。
第120章 法制版胭脂扣
监狱总医院的病房里,余白又一次见到了谭畅。
到那时为止,谭畅入院已经超过半个月,静脉营养撤了,可以吃流食,脚背上正在输ye。虽说死过一次,又活了过来,脚腕还戴着铐,连到病床的围栏上,但整个人看上去却还是像余白第一次在看守所见到她的时候一样,平静,淡然,仿佛眼下的处境,以及将来可能面对的刑罚,都与她无关似的。
此时,检察院已经允许律师阅卷,唐宁看过同案几个人的笔录,照例又分析了一遍案情,重新预估了刑期。
在这个案子里,谭畅的主犯地位确定无疑。但最初的那份辩护意见提交上去,经由检察院确认,的确存在大量的重复计算,涉案金额已经从两亿减少到了三千万。
这两项都跟唐宁之前的预测一致,之所以需要重新估算刑期,是因为李洪庆的供述。
这个案子里被挪用和贪污的赃款都已经退赔,原本可以成为谭畅的酌定量刑情节,减轻她的刑事责任。但在李洪庆的笔录中,是他积极主动转回的已在境外的款项,具体Cao作是他公司的财务进行的,钱也的确汇到了他公司的账户上。就这样,谭畅唯一可能罪轻的辩护点成了他的立功行为。
余白在旁边听着,觉得事情这样发展实在是有些残酷的。
谭畅和李洪庆都说彼此只是老同学,十多年前谭畅失业回国,他们在一次聚会上重逢。三年前,谭畅又找到他,提出借用他名下的一家外贸公司做几笔生意。因为当时那家公司很久没有业务,谭畅又提出每次走账可以给他几个点的提成,他就答应了。
虽然笔录中没有直接体现,但旁观者多少可以看出来,他们之间有着,或者有过情感关系。
也许,正如之前推测的那样,谭畅原本想要的就是现在这样的结果,用一场自缢把消息传出去,告诉同为囚徒的另一方:我已经退到极致处,担下了所有,你尽可以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但主动牺牲和亲眼看到被出卖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从古至今,相约殉情之类的,少有几对真的能一起渡过忘川。
如果那天谭畅真的死了,不知道这些后话也就罢了。但她偏偏活了下来,简直好似胭脂扣里的女鬼,还魂回到阳间看到了身后发生的事,男人的懦弱与贪生。
更何况李洪庆不是国家工作人员,根据双方的供述,他在这个案子里只是从犯,可能面临的处罚本来就比谭畅轻得多。
检察院的承办显然也觉得这是一个契机,在最后一次笔录中,向谭畅透露了这一点,希望她也会做出相对的反应。
只可惜,谭畅没有。
正如此刻,唐宁又从辩护律师的角度把情况分析了一遍,明确告诉她,可以争取从轻、减轻处罚的辩护点已经不存在了,无期徒刑几乎板上钉钉。
这番话说完,唐宁缄默,只等着谭畅开口。
谭畅靠在病床上,眼神依旧平静,却始终望着别处。
余白发现她的目光落到自己胸前,低头便看到西服右边驳领上还贴着那个粉红色的圆形贴纸,“优生优育,关爱未来”。
余白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揭去,揉成纸团放进了外套口袋里,不知道这一路上通过安检和 AB 门走进来,看到她贴着这个的人都怎么想。
谭畅却正好借这个机会岔开话题,问:“余律师怀孕了啊?”
“是。”余白点头,只答了一个字。
“还不到三个月吧?”谭畅又问。
“差不多。”余白还是不想展开,这显然不是一个适合聊天的场合。
谭畅却无所感,继续道:“这个阶段最难受了,工作起来时间反而过得快一点。”
乍一听,余白还以为这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但随即又想起两名嫌疑人的婚姻状况,李洪庆离异,谭畅未婚。
谭畅大概也看出她的疑惑,随口解释了一句:“纺织集团女职工多,各种各样的,我看得多了。”
话题就这样扯开去,再也没能转回来。这一场会见,除了告诉谭畅她至少要在铁窗后面度过二十年,没有其他更多的进展。
离开监狱医院之后,余白跟着唐宁上了车,往碳平衡城的方向驶去。
她正望着窗外的街景,想着刚才病房里的对话。
唐宁突然开口问:“你还记得那天陈锐说的那件事吗?”
“哪天?什么事?”余白当然不记得,这描述未免也太宽泛了点。
唐宁补充 :“就是有个女当事人半夜给他发了条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