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吐啊吐啊的症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一点?另一些时候又想问,还有那个鹅蛋,怎么做的?好不好吃?
只可惜怀孕的消息暂时还不能说出去,唯一知情的同案犯只有唐宁。两个人手上事情都不少,鉴于自己的状态,余白也不好意思再跟他要案子做了,每天白天照旧各忙各的。
但她知道,谭畅那件案子,唐宁并未完全放下。
第二次取保候审申请交上去,仍旧没有通过。手术之后,谭畅在外面住了三天院,等主治医生开了出院小结,就被押解到 A 市监狱总医院康复去了。
由此可以看出经侦那边专案组的意思,应该也是觉得背后还有事,还得继续查下去。
至此,谭畅的自缢似乎又多了一种解读,这个孤独的Jing英女性之所以选择这样做,也许并不是因为羞愧,也不是想要出去,而只是最简单的求一个结束而已。
余白其实也很清楚,这件事不光是唐宁,她自己同样没有放下。
她仔细看过唐宁第一次会见之后做的记录,而第二次会见就是她亲口跟谭畅核对的案情。两次的说法都一样,细节历历在耳。
谭畅说,是她自己想到了这个做法,找到做进出口生意的李洪庆,借他的身份开了这么一家公司,再用公司名义通过电子交易中心的平台挂卖单,然后让手下的交易员陈群按照自己的指示买入,最后拿着合同和伪造的入库证明找集团财务部支付货款。
因为连续几笔进货都是先存放在第三方仓库,一个月左右才正式入库,财务经理孙莉莉意识到其中可能有问题,找过她询问。但当时货都已经到了,账目也没问题,孙莉莉就没有深究。
对这三个人,谭畅表示都没有明确地说过交易背后的真正意图,但也都给了几十万到两百万不等的好处费。至于他们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
孙莉莉,陈群,还有李洪庆……余白手上写着反商业贿赂的防控诊断,脑中还是时常忍不住猜想,谭畅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保谁?
几天之后,她接到一通电话,当时也正在想这个问题。
放在笔记本电脑旁边的手机发出一阵阵轻微又规则的震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余白楞了楞才接起来,只说了一声:“喂?”
对面直接问她:“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是吴东元。
虽然两人长远没联系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因为林旭辉的那件案子,但他开口仍旧跟从前一样,没打招呼,也没有开场的寒暄,语气十分熟稔。乍听起来好像又回到了两个人都在 BK 工作的时候,至于期间那些事,根本就没发生过。
余白没胃口吃饭,本想推辞。但不等她说什么,吴东元又岔开去问:“前几天碰到 Monty,听他说你在给他们公司做刑事合规?”
Monty 也是 BK 的旧同事,余白现在客户之一的 Legal head。
“是啊。”余白回答,谈到工作更加自然了些。
而吴东元找她也就是因为这件事,N 省正在推反垄断执法,不少房企因为营销渠道涉嫌价格违规被罚,乐欧在那边也有一个房地产项目,想让她过去协助自查。
余白一听倒是有些感动,她过去做并购的时候,房地产方面接触得不少,反垄断法也是算是团队里最Jing专的。这些没有谁比前任师父更了解的了,这次来找她显然也是存心照顾她的生意。
回想婚礼之前,余白也曾考虑过是不是要给这位前任上司发请柬。
不发吧,好像有些尴尬,BK 的旧同事她请了不少,而且吴东元和林飞扬结婚,她还当过伴郎。
发吧,好像也有些尴尬。
最后,她终于还是发了电子请柬过去,RSVP。吴东元替她省了事,在回复一栏点了 regrets,无法出席。礼到了,人没来。
余白本来觉得,她跟这位前任师父之间的关系大概就这么尴尬下去了,直到此时才觉是自己想多了。
话已经说到这一步,她自然领情,刚好周晓萨也在,就带着一起去吃饭了。
三个人约在碳平衡城商场区一间餐厅里,见了面谈的也都是工作。
吴东元先介绍了一下这次自查的要求,项目不大,也不复杂,只是因为在 N 省,需要出差一趟,但也就两个小时的飞机而已。
饭吃到一半,差不多都谈定了,这才又聊起彼此的近况来。
吴东元看起来心情不错,开着玩笑说着手上那些烂摊子。去年因为疫情封城几个月,今年到处都是报复性出游的人群,虽然股价起起伏伏,但酒店和乐园的生意倒也没受太大影响。
余白见他瘦了些,神色有些疲惫,再想到前段时间的事,乐欧一直被顶在风口浪尖上,作为新上任的董秘,吴东元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一顿饭吃到快两点,她看时间差不多了,伸手招呼服务员买单。吴东元却还是从前当她老板时的规矩,坚持由他来付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