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宁却答:“你别动地方,我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那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是他来还是她去,余白倒是无可无不可,问过警察确定没她什么事了,就去门口等着。
深秋天黑得早,派出所的院子门口已经亮起了灯。
没一会儿,李铎也出来了,本来大概想抽支烟,看见她,又把烟收了起来。
余白看得出,他是想聊几句的意思。
果然,李医生朝办事大厅里瞥了一眼,开口道:“这种事我在医院见得多了,就算今天我不还手,也不会有人会受到实质性的处罚,你信吗?”
“我信。”余白点头。
李铎有点意外她会这么说,本以为她还会再来一次现场普法。
“如果是那样,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就这么算了?”他反问,脸上还是那种无所谓的淡淡的笑意。
看到他,总让余白想起一个英文单词,ical,既有临床的意思,也是冷淡的,无装饰的。
她从包里抽了张名片递过去,说:“如果对警方的处理结果有不同意见,你可以提起行政复议的。”
李铎接过名片看了看,又笑了。
余白也笑,说:“没错,我是律师,说不定用得上呢。”
李铎不以为然,但笑不语。
余白又道:“你肯定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却要为这种事付出时间和Jing力,凭什么啊?”
“对啊,凭什么啊?”李铎附和,倒是想听听她的答案。
余白半是开导半是玩笑:“法律上常说理性人,但现实中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理性人,满世界走着的都是一般人,会怂,会冲动,有时候自乱阵脚,甚至不可理喻。哪怕念书念到快三十岁,博士,副高,正高,自其实也只能从一般人往理性人进化一点点,试着用规则去理解混沌,同时也试着接受一个现实。”
李铎当然听得出她在说谁,倒是心平气和地问:“什么现实?”
余白说:“Shit happens。”
“然后呢?”李铎又问。
“就像我去找你看病,相信你的专业判断,”余白打了个比方,“你碰上这样的事,与其自己打回去,不如相信专门对付 shit 的专业人士。”
李铎哈哈笑出来,对她说的“专业”二字却有些怀疑,指了指自己眼角受伤的地方,说:“这个部位叫外眦,不是眼睑。”
余白回答:“我也没说是眼睑啊。”
“你没说?”李铎觉得她明明说过。
余白只是摇头笑了,十分肯定。
李铎仔细想了想,这才发现她还真没说。
她只说他伤在眼部,然后引用了轻伤鉴定标准里的一个条目罢了。
李医生这才算是服了,再开口已是另一种语气:“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今天会打回去……”
余白看着他,等他说下去。果然,还是有下文的。
李铎又笑,只是这一次好像添了些温度:“以前每次听说这种事,我总是想,要是有病人打我,我肯定不还手。一还手,平安医院称号没了,就算有理,领导能饶了我吗?所以只要有人动手,我马上就地躺倒,算工伤,还能休几天带薪病假。可今天不一样,不光是我被打,还有我学生。她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前几天刚跟我说坚持不下去了,想改行,我总不能也劝她就地躺倒吧?”
余白静静听着,不禁有些感触,直到发现派出所的院子门口停了辆车,有个人从车上下来,正叉腰站在那儿看着她。
是唐宁。
她一时归心似箭,可想起这人刚才在电话里的语气,又觉得来者不善,这才开始盘算该怎么跟他解释今天的事,难道说自己柯南体质,上哪儿都能碰上案子 ?
她几句话跟李铎道了别,一边往外走一边想。
派出所门口是条小路,不能停车,门卫大爷正催着唐宁赶紧把车开走。
唐宁看看她,也不说话,拉开车门让她上去,自己转到另一边上车。
一路上,车里的气压有点低。本来是往碳平衡城去的,但晚高峰还没过,路上挺堵,最后索性拐进一条小路,找了个路边的车位停下。
车子熄火,唐宁转过脸来看着余白:“说吧,怎么回事?”
余白觉得这人怎么又跟她摆师父架子,心说我也没干什么呀。她原打算坦坦荡荡地跟他说说下午的事,可才刚开了个头,想起在医院里刚刚做完超声时的情景,突然就说不下去了,伸出手紧紧抱住他。
“怎么了这是?”师父架子散了,心里有点慌,“谁欺负你了?”
余白把脸埋在他肩上,摇着头嗫嚅道:“没有。”
唐宁把她上下摸了一遍,没发觉少什么,这才又逗她:“那是你欺负谁了?”
“我今天下午去过医院了。”余白总算说出来。
还没听到下文,唐宁就好像悟到了什么,静了静再开口,声音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