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在公立医院,还真有几分江湖范儿。
好在李医生本人面目斯文,戴一副眼镜,白大褂也很白。
余白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又进来两个人,一老一少,看着像母女俩。
老一点的那个问 :“看到几号了,还有多久才轮到我们?”
旁边实习医生起来维持秩序:“你们怎么又进来了?不是说过了么,在外面等着叫号。”
“那还得多久啊?我们路远,我女儿大肚子,就不能照顾一下吗……”女人讨价还价。
不等她说完,实习医生已经把门关上。
总算,轮到余白讲话。
验孕棒,怀孕,她说得支支吾吾,支离破碎,觉得自己好傻,可又想不出其他方式的表达。
李医生听完主诉,提问相当直接:“要不要?”
余白楞了楞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问她孩子要不要。
“要的。”她老老实实地回答,也不纠结什么傻不傻了。
李医生于是开了超声波和血检,旁边实习医生负责打印单据,扫码付款,告诉她血检出结果要一个半小时,所以最好先去抽血,再去做超声波。
后面病人紧跟着进来,刚才那两个女人还守在门口,又探头进来问:“看到几号了,还有多久才轮到我们?”再由实习医生把她们劝出去。
一连串Cao作好似流水线,余白愈加忐忑地去做检查。
预感应验,结果不好。
根据末次月经推算,到此时为止,她已经怀孕七周零两天。
超声波可以看到孕囊,却没有胎心搏动,血检里的几项激素指标也都明显偏低。
拿着一叠单据和报告回到妇科诊室,余白自觉是此生最惶惑无助的时刻。
这一刻,她还真希望,唐宁也在。
第105章 又去了派出所
已是午后了,室内空气有些浑浊,身边来来去去的不管是病人还是医护都显出一丝疲色,妇产科候诊区还有人在吵架。
余白无心看热闹,径直穿过走廊,一路都在想,自己过去那些年都干什么去了?
读书,考证,工作,留学,攒资历,卯着劲要做合伙人。
但等到真的有机会做合伙人,她又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有意义。
简直灵魂拷问。
她知道这态度不科学,仅仅因为一件事,就把过去所有的选择都否定了。
但她也知道这件事是不同的。母亲,孩子,生命,脑子里全都是大而笼统的词,以及她从未认真考虑过的问题。
进了诊室,妇科圣手李医生看过报告,圈出那几个数字。
余白在旁边看着,想问,又不敢问。
“生理周期有没有延迟?”李医生开口。
“有。”仅凭常识,余白看到一点希望。
“一般延迟几天?”医生又问。
余白语塞,打开手机日历试图回忆。
上一次,她正在准备执业面试。再上一次,她跟唐宁还在做林旭辉那个案子。她发现自己仍旧记得当时的辩护策略和证据细节,但姨妈具体哪天来的真不记得了,只知道是个周末,九号还是十六号来着?
“工作比较忙,周期也不太规律,就没太注意……”余白道歉,又觉得自己傻得要命。
医生没功夫等她想,话说得还是那么直接:“可能是胎儿发育不好,也有可能是因为生理周期延迟,受孕时间短。孕周估算的误差最多也就只是一两个礼拜,你过一周再来查一次,要是还看不到胎心,HCG 和孕酮仍旧偏低,再考虑是不是胎停。”
“胎停?”余白一时没听懂。
“胚胎停育。”李医生解释,翻了翻病历本,准备打印。
前一页正是她受伤的那次记录,余白突然想起来,自己那时还拍过一次 X 光。
“怀孕前照过 X 光是不是也会有影响?”她轻声问,心态崩得很彻底,觉得肯定不好了,而且都是她的错。
医生看了看日期,答得平直而有效率:“一次局部 X 光辐射剂量很小,不致于残留。就算有,对孕早期胚胎的影响也是全或者无。”
余白只知道法律意义上的全有或全无,all or nothing approach。但医生的意思她是明白的,她现在只需要等待。
一周,七天而已。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理智地来看,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但对当事者来说,却是煎熬。
李医生大概看出她担心,又添上一句:“你身体健康,年纪也正合适,没事别瞎想,记得定期检查就可以了。”
“不是说 30 岁之前才合适么?”余白下意识地反问,只当医生是好心安慰她,大概碰上四十岁的孕妇也会这么讲。
“三十?百度上说的?”李医生却冷嗤,“我们这儿医科学生二十九岁博士刚毕业,等到规培专培结束该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