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过了实习期,开始独立做案子。从前拿不准,不敢做,或者做不好的事,他现在都能做了,甚至还被钟占飞批评过在法庭上太凶,可他偏偏就是拿她没辙。
有时候,他会冷她一阵,甚至存心做些恶心她的事,一点也不温柔。
但等到她主动来找他,笑起来现出左边嘴角的那一个梨涡。他又只剩下满心的委屈,想起他们多久没在一起了。
我多好啊,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有无数次,他都想这么问。
转念又觉得这句话毫无根基,自己也想对自己说:你好像也没有多好,人家凭什么喜欢你?
而她也真的对他说过:唐宁,我搞不太懂你这个人究竟怎么回事。
不止说过一次。
每一次,他都没能给她一个解释。
他这个人,说了太多的话,但就是不太爱讲心事。
其实,他是想跟她好好谈谈的,对她说:余白,我不想再那样了。要么我们别再做了,不对,也不是说永远不做了,就是暂时不做了。好好地约会,从吃饭看电影,过马路拉个手开始。
他不知道这番话说出口会得到她怎样的反应,但无非就是如下几个结果:
Sario1. 她也喜欢他,他们从此幸福快乐地在一起。
Sario2. 她不喜欢他,跟他说对不起,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他了。
Sario3. 她不喜欢他,但是色令智昏,还是打算继续欺负他。
从过去一段时间的行为模式来分析,“她不喜欢他,跟他说对不起”的可能性好像更高一点。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想继续给她欺负的。他不想冒这个不再被她欺负的险,一点都不想。
话他没说出口,但计划是实施了的。
他请她去吃饭,她倒是去了,坐在餐桌边接到老板的电话,当即拿出电脑来,一边打着 call,一边改底稿。他又一次听到“吴东元”这个名字。
他请她去看电影,她倒是也去了,看到一半睡着了。仰着头张着嘴的那种睡法,甚至都没靠在他肩上。
他放弃了,又回到抬杠加上床的模式上,把原因归结于两个人都太忙,男女之间这种事似乎也没有倒带键。彼此高chao什么样都见过了,还怎么在吃饭看电影过马路的时候维持羞涩的形象?
而且,也是他不争气。他甚至不太了解自己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又到底想要做什么。放在古时候,这已经是个成家立业的年纪,但他却什么都没想好。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又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钟占飞接了生物研究所的案子。他担任第二辩护人,再加上手上其他的案子,一时间又忙得不见人。
等到再收到她的消息,她告诉他打算去美国读书了。
“什么时候走?”他问。
“明天。”她回答。
只是一瞬,他就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空气。
也是在同一天,钟占飞告诉他,已经准备注销执业证,不再做律师了。散伙分行李一般,师父给他推荐了几个去处,让他自己选择。
那天晚上,他去 Show box 找她,是想要她留下,或者干脆他跟她一起走。她要是抱抱他,他说不定会趴在她肩膀上哭出来。
然而,站在角落的Yin影里,他却看到舞台灯光下的她正欠身与吴东元拥抱。男人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笑起来,现出左边嘴角的那一个梨涡。
就是在那一秒,他忽然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在那个雨夜里那样看着他,那么主动地吻他,身体为什么打开得那么好。
是因为,她有她喜欢的人。
继十三岁那一次之后,世界又崩塌了一遍。
他自觉跌到谷底,也许这还不是底,只是他已经闷得透不过气了。
她走的时候,他没有去送机。
钟占飞隐退,他便从了唐律师,去至呈工作。
那段日子,他只是每天按部就班地起来,把自己收拾干净,挪去上班。工作到深更半夜摸回家,瘫倒在沙发上打 dy crush,直到实在累极了,眼睛一闭就睡过去。第二天天亮,起来冲个澡,又开始一天的轮回。
就连难得一见的唐律师都看出来他不对劲,让他加了一个微信,叫他去相亲。
对方就是林飞扬,正被家里催着结婚。
那个时候,他还真这么自暴自弃地想过,要么就结婚算了。只可惜那时的他就连自暴自弃都没资格。
林飞扬说几句,他嗯一声。
直到人家忍无可忍,直接问他:“你要不要去看看病?”
“嗯,好。”他回答。
“我说你要不要去看看病!”林飞扬重复。
他这才回过神,却没有吵架的心思,只说了声:“对不起。”
“唐宁,”林飞扬看着他,倒是推心置腹,“我们也算是从小就认识的,你要是不想敷衍我,不来就是了,没必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