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继承者,与一个异姓的、与他们同样为臣子的赵容夙,该选哪个,岂不是很清楚?
一场无声的换位战,早就悄悄开始了。
谢言与谢宸暗中与这些老臣联系商讨重夺皇位的事宜,而他们则在多种选择中摇摆不定,对剔除选择之外的人Yin奉阳违。
这就够了。
不需要拉拢所有人,只要有一个,就足够让这盆看上去平静无波的水中泛起无数的涟漪。
然而这些谋划,早在元宜离开京城后,谢钧辞收到元宜那封信后就开始了。
现在到了收网的时候。
所以赵容夙把信送走后,却并未收到回信,也并没有看见他想看见的消息。他在府中等了几日,再次被谢钧辞召进皇宫。
不过这一次可不会像上次那样轻松了。
赵容夙一迈进宫殿,就看前面前跪成一排的熟悉身影。这些大臣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被反剪双臂,脸上皆是欲哭无泪的表情。
赵容夙目不斜视地从这些人面前走过,径直走到主位男人的面前:“这就是陛下找我来的原因?”
“怎么,我看赵尚书为何一点也不惊讶。”
“你把她怎么了”,赵容夙直直望着谢钧辞,一字一句道。
“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谢钧辞缓缓坐起来,俯身看着赵容夙。他身量本就高,又站在台阶上,此时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面前的人,好似在看蝼蚁。
“朕先让你看看,是谁把赵大人卖了吧。”
他拍拍手,杨有才便掀起门帘,露出里面无数个人影。
赵容夙望过去,呼吸一窒。
谢钧辞能布下这一个局的前提,是知道这些大臣的名单。可他如何知晓?如何提前这么久知晓?
他需要被抓包了的失败者,也需要从一开始就谨慎安排的潜伏者。
元清宁、书院面前胡乱叫骂的老头、军队里那几个被威胁收买的士兵……还有……
赵容夙不可置信望着队伍末尾的那个人。
“父亲 ?!”
这人竟是之前请辞回家的前丞相,赵容夙与赵钰的亲生父亲。
之前有好多传言,说是前丞相病死,或者被陛下赐死。但赵容夙很清楚,父亲一直好好活着。
赵容夙的谋划其实是瞒着他的,可他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整个赵府数十年是在他父亲的管理下的,尤其是府上掌管很多重要事宜的老人。
他突然想起府上的老管家,还有无数张熟悉的脸。
“逆子,你真是想让赵家倾覆啊!”赵老丞相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赵容夙,满脸恨铁不成钢。
赵老丞相……其实挺倒霉的。
他虽算不上很有本事有能力的人,但也规规矩矩当一个平庸的官。
而且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也少了很多年少时拥有的欲望。只想安安稳稳当最后几年的官,为自己儿女铺好路,将赵家继续延绵并发扬光大。
可谁知道自家的儿女竟然一个比一个野。
先是自家儿女瞒着他搞那什么铁矿交易,甚至还意图谋害先帝。他难以在朝中立足,只能自请辞官告老还乡。
新帝看他的面子,倒也没对赵家出手。赵老丞相留了个心眼,自己虽然回到乡下,但还是嘱咐府上稳重可靠的老人儿看着些赵家。
结果自家儿子又搞了这一出。
赵老丞相摸着胡须连连叹气,却也没什么办法。他一边嘱咐府上的人给他传消息,一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算实在不行由着他去。可不久前,他又听见了定远侯身死的消息。
完了。
他当即一拍大腿,自己乘着个马车摇摇晃晃来了京城。
新帝是个什么人,他见他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活了这么久,没有别的本事,但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这个人,心狠手辣,蛰伏这么多年,极能耐得住性子。而且手中有军队又兵权……绝绝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他对皇宫里那个什么元太妃有多么看重,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而那定远侯是谁?不仅是整个大周的元勋,还是那元太妃的亲祖父!国恨家恨,谢钧辞能把这件事轻易放过?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定远侯之前……其实救过他的命。恩将仇报,他若是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不得好死。
而且赵容夙虽然联结的不少朝中的重臣,可越是这种人,越是吃人不吐骨头。赵容夙一个年轻的后辈,又同是臣子的身份,那些老jian巨猾的老家伙最终真的会让他如愿吗?
就算计划成功,谁知后面又没有变数?
他又想起自家夫人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他好好照顾好自己的孩子,照顾好整个赵家。若是目前仅剩的几个孩子再出什么事,可真是无脸赴九泉与亡妻会面。
赵老丞相是一个容不得这么大风险的父亲。
他整整三宿没合眼,思来想去了好久,终究还是决定来皇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