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林霄的嗓音仿佛他在耸肩, “我看你过得挺开心。”
李敛顿了顿,道:“你想说什么。”
林霄道:“我不想说什么。”
李敛低笑了一声,音调寒凉道:“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张和才闻言忙掀帘出去,把干布巾笑着递给林霄。
“林大侠,夜里天儿凉,您用用这个。”
李敛环着臂微瞪着眼看过来,直白地道:“老头儿,你恭维他可没好处拿。”张和才在底下踩了李敛一脚,不接她的茬。
林霄不以为意,笑着道了谢,接过布巾擦拭自己滴着水的发丝。
三人立身说着话,后面的李渡二人围炉而坐,仿佛没听到一样,只管直勾勾盯着炉上的烤鱼。待到李敛他们坐回去,不仅炉子上的鱼全没了,地上两壶酒没了,桶里的鱼也没了。
张和才四下看了看,气得牙根痒,可这船上就他一人不会功夫,气了半天,终也只能扭过头去。
方才李敛这么一闹,沿河周围的鱼都也给闹散了,五人分吃了最后两条鱼,无事之下便只能饮酒,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几句,很快舱底的酒便空了三分之一。
压舱的东西少了,窄舟行得更快,半炷香的功夫船行出细水,下了河湾,舟船冲水而出,渡厄几掌击碎水下暗石,带着小舟直入宽阔的乌江水面。
清夜无月,然萤火满河洲。
八月,乌江之上华灯连绵,河面上画舫慢行,丝竹之声靡靡不绝,声闻人间,轻纱之下女子掌中身影曼妙,张灯结彩之烈,曲折绵延,甚为壮观。
不系舟随水前行,慢慢驶入两条画舫中间,画舫身宽体高,仿若邻琳仙境之上的空地高楼,各家画舫高层上灯彩满挂,大者直径有三四尺,都是用五色琉璃制成,做成山水人物、花竹翎毛,又有用纯白玉所制的绵灯,光耀如冰清玉壶,耀目非常。
众人一时皆不言语,各自立在舟船一侧观灯。
李敛靠着张和才,环手昂头,看面前这一侧的华灯。
张和才忽然伸出手指了指其中一只,道:“这是新安的‘无骨’。”他的音色中有一种难言的怀念,李敛挪开视线,侧头去看他。
片刻,她温声道:“什么是‘无骨’?”
张和才笑道:“你又不知道?”
李敛也笑了:“我不知道。”
张和才道:“宫里每年有三次大灯节,各省行管到了时节好巴结,会进献些新奇的灯给咱皇上万岁爷,新安前些年所进之灯就是这珍奇,你看它的边儿。”张和才指尖沿着灯的轮廓画,“它虽有圈骨灯架,但都是用琉璃所制,号称“无骨”,朝廷曾当地的督造造琉璃灯山送进宫里,称名鳌山,那灯山得有五丈高,用机关掣令,上头的人物活动自如。”
李敛笑道:“这东西还能堆成山?”
张和才哼了一声,道:“不止呢。待造好了灯山,宫里再结大彩楼贮藏,待牢固了,再在殿堂梁栋窗户之间的涌壁上,制作出其他表现各种故事的灯。好比什么龙凤喷水,蜿蜒如生,那一种每年都能打成诸灯之冠。殿前后还都设有玉栅帘,宝光花影,里边儿有鼓乐声队,殿上铺设五色琉璃阁,都是游龙戏凤之类的老码儿。后边儿小窗间还垂小水晶帘,流苏宝带,正当中设着皇上的御座,跟着队伍走进去,恍神儿间就如同身在月宫广寒清虚府里。”
提起从前,张和才双眼渐亮,滔滔不绝。
他继续道:“待至二鼓时辰的当儿,皇上就乘坐小辇驾临午华门,来和这些平头老百姓们一块儿看灯。皇上在上头坐着,低下我们推挽小辇的人都是倒着向后走,看灯山的眼一刻都不舍得挪开。灯山上那金炉脑麝简直祥云一样,亮得能照耀天地!”
舟船行到画舫正中央,天与水皆被接连铺日的花灯掩住,天地一时间五色萤煌耀转,佳彩非凡。李敛嗪注视着张和才,注视着他背后高大的画舫与灯楼,想像他站在那鳌山幻梦的灯云之中。
张和才激动道:“鳌山的灯堆叠起来有数千百种,有旧有新,极其新巧的也有,每年都有些怪怪奇奇的混在里头,中间儿还有五色玉栅排成的“皇帝万岁”四个大字。灯山扎起来牢固得很,上头能坐不少人,就有许多伶官乐伎坐在上头奏乐,称念口号啊,也致语,多数是说吉祥话儿。宫里能巧多,又一年宫里一个叫呈汾的使了些手段,在那下边儿构筑一个巨大的露天台子,那年百艺群工竞演奇技。我们上百余人穿上各式服饰,化装成街坊清乐傀儡,围着灯月之下跳傩,京尹官也预先挑选些生得标致、衣着华洁、能善歌的叫者等在外面儿等着取旨。等我们下了,他们等在外面儿的歌叫者就齐声歌呼宣唤,市井舞队和进献市食盘就架车进入,首先进献皇上,再是妃嫔娘娘们,我们这些个人也跟着能拿一份儿。”
李敛咯咯笑道:“你还会跳舞?”
张和才呵的一声:“那怎么不会?在宫里当差什么不都得会点儿。”
李敛道:“那你会唱歌吗?”
张和才一口应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