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在折腾着奇怪的名堂,这马也不惊不躁,在平野上奔驰起来。
行路难,颠簸起伏,仿佛有浪chao汹涌。周围的景色急闪而过,那马奔得太疾太快,方楚楚想要尖叫,却说不出话来,一切若浮光掠影,颠倒狂乱,俄而冲上九重云天,俄而坠下万丈深渊。
他的味道……他的味道是那么浓郁,聚集在一起,仿佛在一时之间全部迸发出来。
“啊!”方楚楚终于叫了出来,“好疼,阿狼,我肚子疼!”
贺成渊赶紧刹住马,紧张地道:“怎么了,哪里伤着了吗?”
方楚楚额头上冒出了汗,捂着肚子蜷缩起来:“不知道,忽然就很疼,大约是,昨天晚上吃坏东西了吗?哎呦,真难受。”
贺成渊既心疼又心虚,立即打马回去。
回到了西州城中的府邸,贺成渊立即叫了大夫过来。
方楚楚刚才还放纵快活,这会儿却觉得倦得很,恹恹地歪在床上,把手伸出来给大夫把脉,一边还要抱怨着:“这地方的东西真难吃,昨天晚上我吃羊rou还吐了,明明我原来是很爱的,谁知道这羊跑到西州来都变了个味道,大约是水土不服,吃什么都不对劲,大夫,你给我开两剂调理肠胃的药吧。”
老大夫在方楚楚的脉上摸了又摸,听了方楚楚的这番话,简直惊恐:“怀着身子呢,哪里敢吃什么调理肠胃的药,连山楂之类的都不能吃,接下去要小心忌口,羊rou燥热,也要少吃为妙,太子妃您这脉象有点浮躁,是不是羊rou吃多了?”
“没有,就昨天晚上吃了一点,后面还吐了,没有多。”方楚楚还振振有词地辩解。
旁边的侍从突然惊呼:“太子!太子殿下!您怎么了?”
贺成渊踉跄了一下,忽然觉得头有点晕、眼睛也有点花,骁悍勇猛如他,此时竟然产生了一股虚弱的感觉。
他紧张地咽下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子妃……是有了身孕了吗?”
老大夫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他恭敬地站了起来,十分欢喜地拱手道:“是,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这是有喜了,大约两个月了,如今还不太稳当,务必要小心调养才是。”
方楚楚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老大夫都说了些什么,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平平的,完全看不出来。
然后,她抬起头,和贺成渊对视了一眼。
刚才,那样……那样……那样……
方楚楚觉得整个人都要冒烟了,她突然尖叫了起来,抓起枕头就朝贺成渊砸了过去。
枕头正正地砸中了贺成渊的脸,左右侍从不敢直视,齐齐低下了头。
枕头从脸上滑下来,贺成渊接住了,抱着枕头,一脸恍惚,重复了一遍:“两个月了?太子妃有了?有了?”
方楚楚恼羞成怒:“闭嘴,有了就有了,一直啰嗦什么?”
贺成渊慌张地疾步过来,然后,慢慢地单膝跪在床前,这个姿势,特别地小心、特别地谨慎,甚至有些诚惶诚恐。
他握住了方楚楚的手,十指相扣,再次重复:“你有了,楚楚,我们的宝宝,我们的小阿狼和小楚楚就要来啦。”
方楚楚的心颤了一下,变得非常柔软,她还是红着脸,小小声地道:“嗯,有了,哎呦,一个小臭虫突然跑到我的肚子里来了,真是吓人一跳。”
左右从人和老大夫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贺成渊把脸贴到方楚楚的肚子上,轻轻地蹭了又蹭:“真好,楚楚,我什么都有了,真好。”
十指相扣,抓得那么紧,却又是那么温柔。
他抬起了脸,她低下了头,轻轻的,嘴唇相触,一个万般轻柔的吻,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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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上,肃安帝脸色枯败铁青,恶狠狠地盯着殿下的诸臣:“逆贼来袭,谁能出战?”
底下莫不敢应声。
君侧已清,但贺成渊剑锋未止。各地军府装聋作哑,做壁上观,眼下,贺成渊的铁骑已经逼近长安城外。
谁能出战?自然是无人的,到如今,这天下,又有谁能与贺成渊一战呢?
肃安帝一拍扶手,猛得站了起来,这一下站得太急了,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禁摇晃了一下。
旁边的唐太监急急上前想要扶住肃安帝:“陛下,请保重龙体。”
“滚!”肃安帝推开了唐太?监,怒斥道:“汝居心叵测,亦想谋害于朕吗?”
连多年跟随身边的宋太监都都背叛了他,他现在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
但是,推开了唐太监,他觉得眩晕的感觉更严重了,难道,他真的已经老了吗?
不,没有,他年富力壮,他还要在这个位置上长长久久地坐下去,他绝不服输。
肃安帝厉声道:“传王宗和,率羽林与金吾两卫应敌,不得有误。”
兵部尚书张钧令出列,恭恭敬敬地道:“启奏陛下,王宗和今日一早,就已经率部出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