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谷物温暖的气息和青梅子的清香,这种味道散在空气里,初夏降至,人间烟火如斯。
方楚楚拿起了一枚,剥开箬叶,露出里面的粽rou。
胭脂米蒸熟了,颜色更深了,真的就如同姑娘家妆匣里的胭脂团,晶莹饱满地黏在一起,看得方楚楚食指动,她张开了嘴巴,就要咬过去。
却咬了个空。
贺成渊忽然握住了方楚楚的手腕,抓了过来,就着她的手,低头过去咬了一口,那一口,大半个粽子没了,还几乎咬到方楚楚的手指。
贺成渊只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末了还冷静地品评了一句:“还差那么一点味道。”
太子殿下仪容端方,做着这番举动竟然也带着高贵的气势,仿佛适才不过啜饮风露而已。
方楚楚看了看手里的半个粽子,再看看贺成渊,简直不能相信:“你抢我东西吃!”
贺成渊看了裴胭脂一眼,他的目光是平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裴胭脂却打了个哆嗦,不敢再逗留,飞快地退下去了。
竹帘子垂在窗下,帘影参差,初夏的鸟啼恰在帘外。
贺成渊松开了方楚楚的手,却往她的身边又凑近了一点点,差不多快挨住了。
他的目光这时候又不同了,柔软的,带着这个夏天的温度,就那样望着她,从鼻子里发出一点“嗯”的声音。
他什么话都不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方楚楚就是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的心思。
这个人,又在撒娇了,脸皮子可太厚了。
方楚楚犹豫地看了看手里的半个粽子,啧,沾了他的口水,可脏了,反正也不能吃了。
他微微地张开嘴,低着头,他的眼眸中带着一点笑意,如同这将至的夏天。
方楚楚红着脸,伸出手去,把半个粽子喂给他吃。
“不能自己拿吗,非要和我抢,不像话。”她用软软的声音抱怨着。
贺成渊就着方楚楚的手一点一点地把粽子吃掉,他吃得很慢,最后那一口,意犹未尽,看见方楚楚的手指上沾了两颗米粒,还想要舔上去。
方楚楚眼疾手快,手指头在他的鼻子上戳了一下,那米粒儿就沾在他的鼻尖了,红红的一点。
她快活地笑了起来,声音如同银铃般清脆,撒在微熏的空气里。
“粽子好吃吗?”她歪着脑袋问他。
贺成渊顶着鼻子上那一点红,矜持地颔首:“尚可,比起我早前吃过的,终究是差了几分。”
方楚楚“咦”了一下,忽然叉腰,凶巴巴地问他:“这么奇怪的东西,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说吃过?你什么时候吃过?和谁一起吃的?从实招来!”
贺成渊淡淡地道:“这东西原是我母后爱做的,她爱吃酸甜口,每年到了这个时节,香雪林后头那片梅子树上的果子熟了,她会去摘上许多回来,做成果酱,恰好逢到端午,她就会做成青梅馅的粽子,宫中各处和皇室宗亲都会分上一些,也不算稀罕。”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很温柔,眉眼的线条仿佛也不再那么刚硬。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神情,方楚楚觉得有点心疼他,赶紧摸了摸他的脸,顺便把那点米粒蹭走了。
“你喜欢吃吗?喏,这里一大盘子都给你,我不和你争。”
但贺成渊却忽然又嫌弃起来了:“这果酱不对,外头买的,和香雪林里自己摘了做的,终究是不一样,不香。”
方楚楚呆了一下,皱起鼻子:“你这人可真挑剔。”
但是,她旋即笑起来,用又甜又软的声音哄他:“没事,我疼你,明天我去园子里给你摘梅子、做果酱、包粽子,让你知道,你没过门的媳妇是十分贤惠的,比起你母后也不差太多。”
贺成渊想了一下,有点不放心:“没过门的媳妇,你会做梅子酱和粽子吗?”
“当然不会。”方楚楚很干脆地回答他,“不要紧,我家厨娘肯定会,到时候现学起来,我这么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你就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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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香雪林和冬天那时节又不一样,层层叠叠的绿荫堆在树梢枝头,风吹过,沙沙作响,一派清凉天色。
方楚楚抬着头,傻傻地在树下转了好久,而后转过来问贺成渊:“为什么树上没有果子?你又骗我。”
贺成渊看了她半天,然后摸了摸她的头,怜悯地道:“你读过书吗?冬天赏花的梅树,和夏天结果子的梅树,并不是一样东西,你竟不知道。这园子已经给了你快半年了,你也没有仔细瞧过吗,结果子的树另有一小片,在这园子的后头。”
对不住,就是不知道。方楚楚扑过去,又把贺成渊捶了一顿。
闹过之后,贺成渊才笑着带了方楚楚去香雪林的后头。
说是一小片,其实也有十几亩,一眼过去都望不到头。
绿叶间,青色的梅子微微带黄,一挂一挂地连成了串,把树枝压得微微低了头。这时候还是大早,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