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躲我呢,我还是说和你说两句话为好。而且,我知道世子的打算,没什么大碍,你去就去了,我找人在后头护着就行。”
阮静漪怔住了。
她看着面前的男子,心底一时甚为复杂。
原来段准都知道。他不仅知道郡主邀请她去听戏, 还知道世子的算盘。为此,他派人在后面跟着自己,暗中保护。
“你知道世子的打算……”阮静漪喃喃地念着,忽然有些窘迫,“你还觉得世子的算盘于你而言没什么大碍……真的?”
不会吧?
要是他知道世子是想挖墙脚,让自己取消和他的婚约,他还坐的住吗?
段准挑了下眉:“我知道啊。不就是想让你离开我,好方便他把宝贝的郡主妹妹塞过来吗?他可能拿点钱出来当好处,但绝对给不了多的。毕竟,世子可是出了名的抠门,只对他的妹妹大方。”
闻言,阮静漪不禁咬了咬牙,心底的窘迫愈甚了。
原来段准真的什么都知道!可他却还是悠悠闲闲地坐在这里看书,一副不怕自己跑了的样子。这算什么?他笃定自己喜欢上他,不肯走了?也不见一点点担心老婆没了的样子……
一股莫名的恼意涌了上来。阮静漪赌气问:“你就不怕我真的跟着那世子跑了?”
段准面色凝了下,他问:“你要听实话吗?”
“听。”
“说实话,确实很担心,”段准目光向上,望着树枝外头碧蓝的天。今日无云,晴空如洗,干净清透,“若你心里没我,你为求自保,很有可能会对他的话动摇。可是这种担心也没什么用,你要是不想留在我身边,我再怎么忧虑,也无济于事。”
话音末尾,他轻叹了口气。
阮静漪听着他的话,目光轻轻闪烁。不知怎的,她心底的那团恼意也消散了,像是被风吹到了柳枝上,只余下一阵暖和的温柔。
“你怎么这么傻?”她不客气地教训起来,“我对景王府一无所知,那世子又明显不是好人,必然另有所图。我要是当真就这么简单地信了他,指不定被卖了还帮人数钱。”顿一顿,她轻哼一声,很傲地说,“所以我就拒绝了世子,回侯府来了,就这么简单。”
段准眨了眨眼,忽然开怀地笑起来:“原来是这样么?阿漪就是聪明。也对,也对……”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底如凝着一团日光,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阮静漪曾想过抛下身边事去游历江河南北,可此时,她却忽然觉得那些大千风景似乎也没什么看头,倒不如这双眼里的光彩来的好看。
她在心底问自己:拒绝世子之邀的理由,当真是“世子不可信赖”吗?
不。不是的。她在嘴上不会说出来,可她分明一清二楚。她会拒绝世子,并不是因为世子不可信赖,她无法贸然做出抉择,而是——
她不愿就这么离开这里,不愿就这样离开段准的身旁。
“阿漪,你怎么这副表情?身体不舒服?”段准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沉思。
“哦……没什么,在街市走多了,脚累。”她随口应道,“一直坐轿子也不好,得多走动。”
“脚累?”段准像是想起了什么,“我给你按按脚底吧。你房间里不是有个小木滚筒?那个拿来压脚底,最是舒服不过了。”
阮静漪皱眉,眼底有惑意。但提到那个小木滚筒,她便想起来了——在最初上京的时候,她就在房间里看到了那个据说是压脚底用的小木滚筒。
屋内的丫鬟说,那是七少爷怕她上京累着了,叫人备下的。只可惜按摩的丫鬟好像手法不大好,一按她的脚底板,她就想笑,这才没能好好享受。
段准要给她亲自按脚?那岂不是和一个小丫鬟一样?
阮静漪狐疑地盯着段准,脑海里情不自禁地出现了一副奇怪的画面——人高马大的段准,梳着双丫髻,宽宽的肩膀将丫鬟的小比甲绷得紧紧。他大马金刀地跨过来,给阮静漪请安:“奴婢准儿,给大小姐请安了。”
太可怕了。
阮静漪赶紧摇了摇脑袋,说:“算了,没什么大碍,用不着你做这些。”
“哎,和我客气什么?”说着,段准就站起来,朝她的屋内走去,“又不用你出力气,你坐着就行,我伺候你,不好吗?”
阮静漪拗不过他,只能答应。
她进了屋,在窗前坐下。要脱鞋的时候,心底却又生出了个疙瘩。虽说是隔着一层袜子,可到底是要段准碰她的脚了,这是不是有些太过界了?他们名义上是未婚夫妻,可也不是真的未婚夫妻。
她正在心底纠结着,那头的段准却一撩衣袍,直接盘腿在地上坐下了。
“你坐在地上干什么?”阮静漪连忙阻拦他,“多脏啊,踩来踩去的,都是灰。”
“我脏我的,你坐你的。”段准仰头,冲她露出一个笑容,照旧盘腿坐在地上,浑然不介意那地毯被怎么踩过了。
他的笑容毫无云翳,透着盛夏似的爽朗,让人看了,便想跟着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