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便会想方设法绑了静漪去他府上才对!
莫非,他对静漪是真心的?
这念头一冒出来,老夫人便立刻自己否决了。她冷硬了心思,板着脸起身待客:“小侯爷太客气了!不过,老身与静漪刚好用过了晚膳,恐怕是消受不得小侯爷的盛情了。”
“啊?”一旁的静漪露出吃惊的面色。
祖母真是太狠心了!为了拒绝段准的请客吃饭,竟说她们祖孙俩已经吃过了饭。可她们其实根本没吃饭,而她也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就等开饭呢!
“哦?是吗?”段准露出意味深长的面色,一手掀开了食匣,“就算吃过了,小用两口,尝尝味道,也不碍事吧?这是八宝庄的醉酥鸭,名气很是响亮。”
匣子一开,烤鸭的香气浓潺飘出。一瞬间,老夫人便想起了童年时坐在母亲膝上用餐的模样。
“这……”老夫人的表情有些僵硬,“不,不了……”
“老夫人不必与我客气!”段准笑着,撩起袖口,“我来布菜,你们二位放开了吃。”说着,又指了指后头乌压压的侍从,“除了厨子,太医,我还带了法宏寺的大师。他Jing通佛法,最喜与人说禅论道。若是老夫人有意,也可与他聊一聊;在外头还有个唱戏的候着,她什么曲都会,想听什么,随便点。”
阮老夫人彻底愣住。
她瞧了一眼手上的佛珠,再瞧一眼食匣里的醉酥鸭,咳了咳,板着脸道:“小侯爷,来者是客,您坐吧!”
一旁的静漪:……
祖母,你变了!
21. 斗法小侯爷这个称呼,怪拗口的
正是月上梢头时,别苑之中灯火通明。
今晚本该是个疲倦寂静的夜,阮家的祖孙俩风尘仆仆赶到京城,当好好休息才是。可段准的到来,却打破了原本的清净。此时此刻,前厅里时不时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
阮老夫人笑面泛红,神态轻快地用筷子轻敲着茶盏。若非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她兴许会和年轻的少女一般击节而歌。
“小侯爷竟然知悉老身年轻时最喜欢的曲子,这可真是不易。”阮老夫人晃着筷子,眯眼感叹道,“这首曲子原是一位琴师的拿手本事,当年红极一时。如今的太后娘娘在嫁进宫里前,也去那琴师跟前捧过场。只可惜,前那琴师后来病故了。人一死,便再没听见有人唱了。”
说着,老夫人又露出嫌弃的神色来:“现在的人都喜欢些不lun不类的曲子,不如从前,京中人人都崇尚古礼,琴曲也讲究意境。琴师也好,词人也罢,都爱研习孔孟之音。”
一旁的段准为阮老夫人添了茶,笑说:“我听我祖母提过这首曲子。我祖母常说,好琴曲尽出在十数年前,如今的晚辈都浮躁,不如老前辈们更有品味些。”
阮老夫人听了,露出一点羞愧的神色来:“那也不尽然如此!小侯爷不必这样说。”但她显然是被这句话哄得很高兴的,因此,笑意也浓了三分。烛火映照之下,整个人似乎都年轻不少。
阮静漪坐在圆桌的另一侧,一边将手放在铜盆的清水之中,一边偷偷地打量对面的祖母与段准,表情复杂不已。
她也算是在祖母膝下长大,陪伴祖母多年,可她还从未见过祖母露出这样高兴的面色。归根结底,那是因为段准提起了祖母年轻时的事——老夫人出嫁前住在京城,喜欢京城的曲子、吃食,他便与老夫人闲聊这些。
起初,老夫人还有些戒备与慎重,但受不得段准频频提起少女时的旧事,勾起了她的思乡之绪,便也逐渐卸下了戒备。
老夫人从京城下嫁丹陵多年,但到底忘不了自己长大的故乡。餐茶过半,她已和段准谈笑甚欢,犹如一对忘年之友。
“小侯爷的母亲,也是个名气响当当的美人。只可惜她出嫁前,老身早不在京城了,只有娘家人的书信里提到了一二,颇为遗憾……”
那头的阮静漪耳听得老夫人笑声不断,便偷偷叹了口气。
按照段准的计划,他不日就会上门假提亲。看来,如今离他的计划成功又进了一步……
她撇了撇嘴,拿余光去瞟段准。谁知那头的段准也恰好在看她,二人的视线一交汇,段准便冲她眨了下眼,像是打什么暗号似的。
阮静漪立刻扭开了头,权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段准这下飞眼是什么意思?邀功?
她才懒得理会呢!
又过了又半个时辰,老夫人依旧在与段准讲述自己年轻时见识过的京城名士,静漪心里暗暗喊了一声“不成”。
段准都待了这么久了,再待下去,岂不是要留下来过夜?
于是,静漪咳了咳,笑着坐到了老夫人的身旁:“祖母今晚似乎很高兴。”
老夫人确实兴致很好,见静漪来了,便搭住她的手,很畅快地说:“是呀!许多事儿都是只有京城人知道的,祖母难得碰到能聊一二的,自然高兴。”
“是么?”静漪故作娇羞状,“祖母,小侯爷风趣幽默,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