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凝望着身前人,容祁紧攥的指骨泛白,喉咙发涩。
良久,他艰难点头。
裴苏苏毫不留恋地收回视线,转身离开,步仇和妖族众人也离开了这个地方。
像是所有人陪他演了一场闹剧,如今闹剧结束,热闹就该散了,只剩下冷冰冰的现实。
无人在乎他心中如何想,如何失落,如何痛苦。
他们走后,不仙峰上显得空旷许多,只余魔域众人,静得落针可闻。
他们就算再蠢,也能看出魔尊心情不好,各个好似鹌鹑,没一个人敢在这时候贸然开口,触他霉头。
容祁独自一人在原地垂首站了很久。
直到夕阳渐落,天色昏暗,他才弯下腰,将地上的情玉碎片逐一捡起。
锋利碎片划破指腹,更多鲜血洇出,可这点疼,哪比得上半分心里的痛。
那些小到几乎看不见的碎片,也被他收集起来,格外珍惜地握进手心。
捡完碎片,容祁没有起身,抱膝蹲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握得太过用力,碎片几乎要扎进rou里,滴答滴答的血不停落下,在地上砸出一朵朵刺眼的血花。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一直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虬婴与几个魔王用眼神交流一番,鼓起勇气,悄悄飞到近前,正准备问魔尊,接下来要不要回碧云界。
结果一抬头,却见容祁正无声流泪。
虬婴大惊失色,愕然地从半空中跌了下去,摔在地上。
☆、逼问
蹲着的容祁抬眸望过来, 眼眸赤红。
对上他Yin冷可怖的眼神,虬婴连忙低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借着摔倒顺势跪下, 嗫嚅道:“魔, 魔尊。”
虬婴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完了,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之前自己数次办事不利,这次又看到魔尊脆弱的一面, 虬婴心都凉了半截,觉得以魔尊暴戾的性格,他这次怕是会死得很难看。
容祁掀唇, 冷声道:“滚。”
声音沙哑毫无温度, 却并无杀意。
顾不得细想容祁的“仁慈”来源于何处,本以为必死无疑的虬婴捡回一条命, 不敢耽搁, 连忙后怕不已地应下, “是, 是, 属下这就滚。”
他战战兢兢往后退。
背后传来的视线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虬婴生怕那人一个不高兴突然反悔出手,屏息提心吊胆了一路, 额头冷汗滚落也顾不得擦。
终于退出去老远, 虬婴给一众翘首以盼的魔王使了个眼色,赶紧带他们往不仙峰山下走。
快要走出容祁视线范围,虬婴刚松了口气, 就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吓得他心跳都差点骤停。
反应过来出事的不是自己,虬婴和其他人朝声源处望去。
就见某个魔王痛苦地捂着嘴, 鲜血不停从指缝溢出,刚才的凄厉惨叫是他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他身前地面上,落了一块小巧柔软的部位,血淋淋的,如同刚死的青蛙一般,还在痉挛跳动个不停。
正是之前猥琐地说“进帐子合修”那个魔王。
虬婴大致扫了眼就收回视线,心下了然。
他看向其他震惊之下被钉在原地的魔王,压低声音骂道:“都看什么看,别打扰魔尊修炼,赶紧滚赶紧滚。”
虬婴当然不敢把自己刚才看到的事情说出去,这件事注定要烂在肚子里一辈子。
魔尊怎么会哭呢,肯定是他今天没睡醒看错了。
“是。”
魔王们一个比一个跑得快,一溜烟就不见了身影。
被割了舌的魔王不敢有半点怨言,魔尊今天没杀他已是万幸,他哪敢奢求更多?忙捂住嘴巴,跟随众人一起离开。
日头越来越偏斜,不仙峰上渐渐暗下来,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午夜时分,月亮被乌云遮住,没漏下半分光亮。
整座山像是潜伏在黑暗中的狰狞巨兽,清风拂过,树影来回摆动,张牙舞爪。
容祁依然蹲在原地,识海中现出闻人缙的身形。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现身。
漆黑安静的山上,突兀地响起一道声音,虫鸣都静止一瞬。
容祁没有选择神识外显,而是扯了扯唇,讥讽道:“特意来看我的笑话?”
闻人缙既然与他共享六识和五感,自然能听到他的话。
甚至于,能感受到他的所有情绪。
出乎容祁的意料,闻人缙并没有出言嘲笑他,而是静静立在血海上空,眼眸无悲无喜。
那样超脱万物之外,仿佛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淡漠神情,又一次刺痛了容祁的眼。
跟狼狈的自己相比,他似乎永远都这么淡定从容。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我不可能和苏苏结情人扣?”容祁又问。
他和苏苏并非两情相悦,所以好不容易温养出的情玉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