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与她无关,他信了。
裴苏苏说闻承再也醒不过来,他也信了。
他耐心等着闻人缙身死的那一日,毫不怀疑。
直到最后的期限来临,闻人缙仍没有死,他才忽然从美梦中惊醒。
他按捺不住,问了裴苏苏一句,她一口咬定闻承已死。
他心中惶惶不安,想到她这段日子来,总是忙忙碌碌不见踪迹,还一直拒绝与他亲近,一直不敢想的那个猜测忽然就浮了上来。
他想与她合修,她却怎么都不同意,态度坚决,甚至发起了脾气。
容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这一切,竟都是裴苏苏早早看穿一切后,故意设的局。
可笑他还一直眼巴巴地等着,所谓的生辰惊喜。
魔王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堂下站着的魔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虬婴跪伏于地,额头冷汗滴落在地上。
他连续好几次办事不利,若是换了别人,早就死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这次,他的命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可虬婴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魔尊对他出手。
他实在承受不住恐惧,大着胆子抬头,却见容祁不知何时,面无表情地坐在了台阶上。
衣服上还有未干的血迹,顺着墨玉台阶蜿蜒流下。
他身后是埋葬了不知多少亡魂的万魔窟。
魔尊是天地间至强者,向来无所畏惧。
可在猜到真相后,却像个懦弱的逃兵,不敢面对,仓皇躲回了魔域。
虬婴心中复杂,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许久之后,虬婴听到容祁低声说了句:“滚。”
虬婴连忙带人离开,有人想出声告退,被他立刻用手势制止。
所有人悄无声息地退出魔王殿。
偌大的魔王殿,只剩容祁一个人,孤坐在台阶上。
容祁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在他的安排下,验魂术证明他是真的,闻承是假的,这才是最具可信度的证据。
就算裴苏苏再怎么怀疑闻承是闻人缙,也根本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她的猜测。
可事实就是如此。
她毫无证据,仅凭感觉,就确认了闻人缙的身份,然后迅速倒推出他偷天换日的手法。
虬婴成了她的武器,被她利用,反刺向他。
容祁忽然想起阳俟曾说过的话。
闻人缙和裴苏苏在不仙峰结侣当日,天降彩云,还引来了青赤比翼鸟。
他们是神仙眷侣,天生一对。
而他只是个卑劣失败的小偷,尚不知自己早已暴露,依然沉浸在虚幻的美梦当中。
这些时日,裴苏苏是如何看待他的?
可笑可怜?还是恶心厌恶?
亦或都有。
他与她亲近时,同躺在一张床上时,她心里又在想着什么?
是想着闻人缙?还是想给他一刀?
她这般委曲求全,强忍着恶心恐惧陪他演戏,是怕他伤害闻人缙吧。
还真是处处为闻人缙打算,为了他,连强颜欢笑,委身仇人这样的苦都吃得下。
其实昨夜,容祁当场就猜到,闻人缙被裴苏苏藏在了后山上。
说不定,后山还有其他“惊喜”等着他,作为他的生辰贺礼。
可他不敢去确认,从未有过的恐惧侵占了他的全副心神。
他夹着尾巴狼狈逃出来,躲在她看不到的Yin暗角落,偷偷喘息。
夕阳日暮,魔王殿内很快暗下来。
台阶上坐着的人影一动不动,宛如雕像。
若不是胸前还有微弱的起伏,几乎会让人将他误认为死人。
三日后,虬婴过来了一趟。
容祁依然坐在原处,眼眸半阖,失魂落魄地盯着手中东西。
虬婴没敢多看,匆匆一瞥只瞧见了月白色布料一角,像是芥子袋。
“魔尊,碧云界……”
听到这句话,容祁抬眼望过来。
“碧云界并未有任何异动。”
果然没人找他。
平静了三日的容祁忽然如从前一般暴躁起来,猩红的眸中杀意弥漫,“滚。”
虬婴被他的威压震得识海巨震,连忙连滚带爬离开。
又过了六日,虬婴慌慌张张进来。
“若是碧云界的事,不必禀报。”
虬婴踌躇半晌,看了眼容祁Yin森可怖的神情,虽然害怕,但还是觉得自己如果不及时禀报后果会更严重。
只是他换了个禀报的方式。
“启禀魔尊,这次是羊士的事,羊士带人偷偷攻进了碧云界。”
虬婴再次抬头,眼前已经不见了容祁的踪影,只有他待过的地方,留下一片早已干涸的暗红血迹。
☆、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