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到她面前,“桑儿妹妹,走路出神可不是好习惯哦。”
霍桑退后半步,一脸警惕地盯着他:“你干嘛在这吓人。”
“就是听说了点事情,想来问问你。”
像是在说什么秘密似的,方无咎压低声音,“你要嫁给二弟了?”
霍桑一愣,没想到这件事情会传的这么快,于是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含糊默认了。
扇柄轻轻磕了磕下颚,方无咎微微眯起眼,忽然啧啧两声,仿佛怨妇一般的看向她:“桑儿妹妹,我可是记得你本该嫁给我的。”
一句状似无意的话让霍桑生生有些后脊发凉,她唰地抬起眼看向面前的青年,心头满是不可思议。
他这是什么意思?
在原书剧情里“霍桑”确实是和方无咎在一起了,但他怎么会知道。
方无咎看着少女有些惊讶的神情,眸子微微一暗,又很快恢复笑意:“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玩过家家,你可是抢着要当我的新娘呢。”
霍桑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开玩笑。
“都多大的人了还想着过家家,羞不羞。”
她没好气地笑他,这花孔雀哪儿都好,就是太爱调戏姑娘,以后也不知哪个倒霉姑娘看上他。
霍桑摇了摇头,刚想走,却是又被人叫住。
“妹妹。”
方无咎呼唤了一句。
霍桑转身看去的时候,青年的神色晦涩不清,声音极柔,像云朵一般风吹就散:“桑儿妹妹,你说,这个世界上的东西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吗?”
霍桑半回身望着他,不知他为何要问这个,但思索片刻,如实回答:“不是,万法没有定数,都在迁流变幻中。生,是依缘而生;灭,是因缘而灭。凡事,事在人为罢了。”
方无咎脸色微变,抬起头仔细地打量她的神情。
她确实是变了。
在他的记忆里,霍桑总是神色漠然,眸子里就像能倒映世间万物一样,甚至像未卜先知似的。
“今日申时会下雨,早些回去。”
“入玄铁之地莫要靠近深水。”
“路过长廊右拐的时候不要停下,快些走。”
他只要不听话,就会遭殃。
申时被雨浇透,成了狼狈不堪的落汤鸡;
入选铁之地靠近深水,被水中蟾蜍用舌头卷住拖了进去;
路过长廊的时候故意走慢,不偏不倚,被掉落的瓦片砸中了头。
少女有时会疑惑:“你是不信我吗?即使一次不信,一次两次也该信了。”
方无咎望着她笑得开怀:“我信你,我只是喜欢验证你的话。”
这就像是一个乐此不疲的游戏,他们两个才知道的小秘密。
霍桑什么都知道,知道他娘那日上街要出事,却拉着他在渭水之畔待到傍晚,全然闭口不言。
明明只要她提醒,他阿娘或许就可以活下来,但她只是神色漠然,任由阿娘死去。
他疯了般的质问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早有准备,拿出帕子递给他,神情平静,动作温柔,说:“无咎,这个世上的所有东西都是定数,变不得的。”
这句话,方无咎记了很多年。
霍桑就像一个过客,她愿意对所有事物温柔相待,却也始终保持着冷眼旁观。
而如今面前的这个人,依旧是熟悉的眉眼,唯独变了的是那双眸子,干净明亮,里面大概是多了一种叫做生气的东西,让她整个人都活了。
她怎么敢,在将他拉入深渊之后,又独自光明?
青年有一瞬间的愤怒,但又很快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孤独感和失落。
*
方无咎的转折点,是在十一岁。
他记得那是个阳光晴朗的午后,他站在书房外面,正要兴冲冲地进去找父亲,却听见了房中人的谈话。
“无咎也大了,该让他修炼那套桃僵心法了。”
玄天门主的声音平静而冷漠,仿佛讨论的只是如何处置一只牛羊。
紧随其后的是女修痛苦哽咽的声音:“一定要如此吗?他才十一岁啊……”
“妇人之仁!”玄天门主毫不留情地打断她,隔着门板也能想象到他紧皱的眉头,“弱rou强食,本为天理,无咎天分平庸,远不如无寰,为兄弟做出牺牲不是应该的吗?”
方无咎往树下的Yin影里退了退,他脸色煞白,手里还捏着一只用草叶折出来的蚂蚱,绿油油的,他刚刚还给它取了名字,叫“常胜大将军”。
他是真的很害怕输。
其实一开始是不怕的,从小他的天分便不如二弟,无论是习剑,还是论道,他总是输。
但他输得心服口服,他只是个庸才,二弟却是个天才,哪怕他努力地去练,去学,也只能赶上人家的一半。
每次他输了,娘亲总要狠狠罚他,但他从来不以为意,还能笑着安慰她:“二弟赢得光明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