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可以离开王府了。”瑞王爷对我说。
我听得眼睛红了,说:“皇叔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么多话,从来只会问我饭食好吃吗?衣服够穿吗?”
“不问这些还问什么?难道问你心情好不好?你不想来王府,却不得不来,不用问也知道心情不好。揽月,皇叔不想死,所以用你当挡箭牌,你别怪罪。皇叔给你留了一间宅子,一些财物和几张地契,都在桌上那个匣子里,你拿着。公主也得有体己钱才行,免得日后受夫家的气。”
我打开匣子,里面装得满满,厚厚一叠银票和地契,还有半匣宝珠。这一个匣子抵得上半个王府了。
“皇叔既然娶我……为什么不碰我?是皇叔身体不好吗?”我捧着匣子问。
“你胡说什么?”他丑陋的老脸竟然泛红了,“本王是你的亲叔叔,怎能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来?”
“父皇宾天那日,母后和皇叔说的话,我听到了。我知道皇叔为什么非娶我不可。皇叔刚才说用我当挡箭牌是什么意思?”
“当年,明和皇帝赐兵符的时候,本王就明白了,对康妃毒害芸妃一事最耿耿于怀的人其实不是本王,而是明和皇帝。可芸妃已逝,长子已受戕害,只有幼子成年,明和皇帝无法令立储君。新君一旦登基,本王这个斩了草却没被除尽的根,必死无疑。兵符实际就是护身符,可以保住本王的性命。不过,这兵符不能一辈子攥在手上,本王一直在找机会,想把兵符还给先帝。本王从未想过造反,可惜先帝不信,执意御驾亲征,想借机收回兵符,却不料出了意外。虽然许多人都说是本王设计的,但那确确实实是意外。”
“我亲耳听见皇叔威胁母后,说要夺了宸儿的皇位。”
“本王若不咄咄逼人,做出不肯让步的姿态,而是直接交出兵符,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本王早想明白了,此生无缘皇位。娶你,不过是让你那多疑的母后相信本王还想生个继承人,还没放弃皇位。你母后一直以为本王留有后招,手里握着一支秘密军队,偏偏找了许多年也找不到藏匿之处。”
“那……皇叔是想把秘密军队的藏匿之处告诉我?”
“你这笨蛋!本王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军队,那不过是迷惑你母后的虚招。”
“既然皇叔没有夺位之心,何不坦诚告知我母后?彼此都能心安。”
“当年康妃与芸妃之事,已成死结。本王就算说了放下,也无人相信。先帝不信,太后也不会信。揽月,一个人不管是不是恶人,当他穿上恶人的衣服,站在恶人的位置上,就算不做恶事,也会被当成恶人看待,想好都好不了。当年你母后给本王一封贞敬太后的手书,让本王娶你,说白了就是拖字诀,让本王天天盯着你生孩子,拖到宸儿长大,或者本王老死,便万事大吉了。那手书上写的,本王根本就不信,不过这确是个绝好的机会,让本王用兵符换你,等于用护身符换挡箭牌,一样高枕无忧。揽月,别怨皇叔,也别怨你母后,身处漩涡之中,都有不得已。”
“我谁也不怨。皇叔的病真没法子治了吗?”
瑞王爷摇摇头:“这不是病,是毒——无解之毒。”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皇叔听过须佐赫这个人吗?”
“没听过。这不像大顺朝人的名字。”
我想了想,说:“皇叔,我明日想进宫一趟,行吗?”
“行,你去吧,跟你母后说,本王快死了,让她放心。”
母后也病了,气色很不好,刚陪我说了几句话就喘不上气。紫烟挤眼示意,我心领神会,退出来让母后多休息。
我想起进宫的目的,叫住紫烟,到僻静的地方,悄悄问她:“紫烟,我问你件事。”
“什么事,公主?”
“须佐赫是谁?”
紫烟的神色顿时不安起来。“公主说谁?奴婢不认识。”
“你一定认识,还知道在哪儿,我亲耳听见母后让你把他带来。”
紫烟脸上是那种说谎之人被戳穿后的局促。“须佐赫的事,太后叮嘱过,奴婢不能说。”
“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紫烟,我毕竟是公主。你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其实我都懂。宫里头‘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一套我全会。你信不信,有些事,连母后都不知道,我却知道。比如,母后以为须佐赫早就死了,我却知道他还活着。当然,你也知道,因为是你救的他。他成了你的丈夫,你在宫外有套宅子,他住在里面,等你偶尔出宫与他相会。当年母后让你带须佐赫去见贞敬太后,得到了贞敬太后的手书,又用手书换了瑞王爷的兵符。兵符到手,须佐赫就没用了,留着反而容易被瑞王爷发现,所以母后命你把他带出宫去杀了。你却喜欢上他,不舍得杀,骗过了母后,把他藏起来,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也不能说你不谨慎,毕竟你以为除了母后和贞敬太后,再没人知道有这个人存在——尤其是最该对此人感兴趣的瑞王爷。”
紫烟的脸色越来越白,惊恐地看着我。
“你放心,我没告诉瑞王爷,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