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我不明白母后的意思,继续闭着眼装睡。
“你把须佐赫带到太后那儿去。本宫养了他这么多年,该派上用场了。”母后说。
“是。”
大顺朝祥盛八年,我九岁,皇弟宸儿一岁。
我穿着丧服站在寒风里。宸儿穿着九金龙袍,被母后抱在怀里。母后也穿着礼服,只有头上的素钗还显出守丧的痕迹。瑞王爷穿着七金龙袍,与母后并肩而立,远看不像仇敌倒像夫妻。
父皇伤重,拖了将近一年,终告不治。宸儿是父皇唯一的皇子,又是母后嫡出,理所当然继承皇位。今日是宸儿的登基大典,母后以太后的名义下旨,加封瑞王爷为摄政亲王,兼任内阁首辅。
为了登基大典,母后昨夜几乎没睡,天不亮就开始盘发更衣。紫烟也要给我妆扮,被母后阻止了:“揽月就不必换礼服了,穿丧服就好。今日她也不是主角,不必引人注目。”
我的确不引人注目,穿着丧服站在角落里,只有紫烟陪伴,好像两个偷跑出来看热闹的宫女。
礼乐声很响。我分不清宫廷的礼乐和丧曲,总觉得很像,听起来一样的沉重绵长。我想起父皇宾天时,母后同瑞王爷说的话。
“陛下宾天,太后暴毙,王爷大仇得报,该满意了吧?”母后对瑞王爷说。
瑞王爷拍拍父皇的龙椅说:“这把椅子,原是本王的。”
“王爷,宫廷之事,时时有变,谁说得清呢?”母后说。
“本王今日就非要坐这把椅子,谁敢说不?”瑞王爷说着当真大模大样地坐在了龙椅上,挑衅地看着母后。
“王爷说笑了。”母后忽然笑了,“王爷生而有疾,不宜承继大统。王爷心里也清楚,如果执意要坐那把椅子,只怕整个皇族和文武百官都会起来反对——大顺朝若有个生而异形的君王,千秋万代都要嘲笑大顺皇族无人矣。”
瑞王爷冷哼了一声。
母后接着说:“是,王爷现在大权在握,未必就怕了谁。不过,一个勇士再厉害,恐怕也架不住一群狼的攻击吧?王爷为了坐那个位子,不惜与天下人为敌吗?”
“皇后说这么多,无非是要本王让位,让你的儿子继承皇位。”瑞王爷说,“本王现在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凭什么听你摆布?”
“因为王爷没有子嗣,就算王爷坐上了龙椅,百年之后又将皇位传给谁呢?”
“本王还年轻,就算现在没儿子,怎知将来不会有?皇后多虑了。”
母后依旧笑着,却不是友好的笑容:“王爷,当着明人不说暗话。这些年,若说本宫与陛下从未提防过王爷,想必王爷也不信。陛下不行了,太后竟先一步而去,宫里人都说太后爱子心切,其实太后是自尽,这一点别人不知,王爷不会不知。王爷自然也知道太后为何自尽——就是不给王爷机会逼问当年下毒一事。当年太后还是康妃,给怀有身孕的芸妃下毒,致使王爷异形,芸妃早逝,这样的□□,宫中从未见过,太医都查不出来,更别说配制解药了。这□□的来历,只有太后一人知晓,如今死无对证,太后是想跟王爷同归于尽。然而,关于□□的事,太后死前已经全部告知于本宫。本宫自然要拿知道的消息同王爷谈条件了。王爷的妻妾不少,却迟迟无人有孕,这并非偶然,是那□□的作用,让王爷无法生育子嗣。”
“果然是这个原因,本王一直就有怀疑。这个毒妇,死有余辜!”瑞王爷腾地起身,恶狠狠地说,“本王要将那老妇鞭尸,挫骨扬灰!”
“王爷何必还同死人较劲,过去的已然不可改变,不如想想以后如何。”母后说。
“难不成皇后有解药?”瑞王爷半信半疑。
“本宫能让王爷有机会留下血脉,不过,王爷得拿兵符交换。”母后说。
“有机会是什么意思?听上去并不牢靠。”
“王爷,生儿育女这种事,多少要靠点运气。本宫只是给王爷另一个选择,看王爷是想强行坐上皇位,后半生都睁着眼睛睡觉,还是扶宸儿坐上皇位,后半生安心当个摄政亲王。”
“皇后,陛下是伤于敌兵之手,本王再怎么想夺位,也不会与外敌勾结,是陛下求胜心切坚持御驾亲征才有今日之局面,就算你不信,本王也要说清楚。”
“本宫相信,所以才有今日之交换。王爷是换,还是不换?”
“本王如何信你不会耍诈?”
母后掏出一封信,上面盖着太后的印鉴。“这是太后的手书。”
瑞王爷一把夺过,扫视一遍,问:“确是太后亲笔,不过最重要的部分怎么没了?”
“被本宫收起来了,等宸儿登基大典过后,本宫自会交给王爷。”信上写的应是与□□有关的消息。
瑞王爷没有犹豫太久:“好,本王信了。”
太医和官员们都在外面候着,紫烟抱着宸儿在内室瞌睡,我偷偷躲在门廊下。除了母后与瑞王爷,我是唯一知道曾经有过这段对话的人。
大顺朝隆安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