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其实。”
他一顿,“哪怕你只有那么一丝丝,我都不会这样来劝你的,这么多年,我没有强迫你什么,一直就在等,等你对我有动心悸跳的那一刻,可是,我还是失败了。如果,你有那么一丝丝,我都会拼命去争取追求的,可是,你还是没有,很遗憾,你真的一点也没有。”
蔻珠语气潸然哽咽:“苏大哥,对不起,是我……我配不上您。”
苏友柏:“嘘,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话。有关于配不配得上,不是有什么可以去衡量。就算,你问一个人为什么要那么喜欢另一个人,有的,甚至愿意为之付出生命,在外人看来,甚至是件很蠢很不值得的事,可是,子非鱼,你又不是当事人,又如何去感受他的快乐吗?”
“……”
苏友柏又说:“我劝你跟他和好,不是想用孩子的名义来劝说你、绑架你,是真的很希望你终身有个值得托付的依靠,你能够幸福……”
“那个人,我也成天都在帮你观察琢磨着,这些年来,大概生活的磋磨,已经把他彻底磨损好了……那天,我还问你那乖儿子,为什么会常常喜欢背写那句,‘□□健,君子当自强不息’,猜猜你儿子是怎么回答的?……你儿子说,这句话,都是爹爹要他时刻牢记于心的……”
“小小的孩子,竟给我解释——因为我们生存的这个世间,天地万物会不停运转,我们的命运都是处于一个变化的过程,而人应该无论面对怎样如何的变化,无常也好,困境挫折也罢……都应该勇往前走……而这,也都是他爹爹,用自己一身经历,在告诉他这个道理。”
蔻珠大吃一惊。苏友柏触触鼻子,笑,“这个话题,似乎有点严肃了。其实,我回头仔细想一下,如果,我是你前夫,和他从前一样经历,也瘫痪了,就连屎尿都得需要人的帮助才能解决——我会崩溃吗?我想,我会的。我只是个凡人。事实上,他也只是个凡人而已。”
“蔻珠,我没有经历过他那样的苦难和挫折,也没有体会过他那样人生中的绝望和黑暗,不懂其情,便也无法共鸣……但至少有一点我可以说,如果我是他,我未必还能苟活到现在,未必能做到他今天这样子……”
蔻珠总算是冷静下来了。品咂琢磨苏友柏这一系列开导和劝诫。
她轻轻地触摸着对方鼻梁嘴唇。“我要是最先认识的是你,该多好啊!”
苏友柏苦涩笑笑。又是这句话。“下辈子吧,好吗?下辈子我无论如何等你,我只要你仅仅属于我一个人。从一开始,就只属于我一个人。”
蔻珠那天一直坐在医馆大厅思索发呆。
李延玉抱着儿子走过来了,正好,听见她了和苏友柏这段对话,喉结滚了滚,眼眸充盈颗颗晶亮柔韧的东西。
不得不说,这一刻里,他对苏友柏是感激的,甚至是很服气的。
只是下辈子?不,下辈子,蔻珠也只能属于他。越想,就对苏友柏越发抱歉了。
小镇后来发生很多事。
时下乱世,军阀割据日益加重,短短几年时光,朝廷如一盘散沙,党争,外族时不时来侵,那姓周的毫无治国之才,既无仁心,也无仁政,成日里花天酒地,四处扩建修造行宫,横征暴敛,极度奢侈,百姓们民怨沸腾,纷纷揭竿而起的绿林好汉也越来越多。又时不时会遇上些洪水天灾,渐渐地,就连蔻珠的这家医馆都快要开不下去了。
每逢遇上天灾闹饥荒的时候,甚至有很多流民跑她这里来抢劫讨食。
眼下,所有的小情小爱充斥在这些乱世景象里,就如洪水冲走了一粒细沙微不足道。
小镇大街上乞讨要饭的流民眼瞅越来越多,李延玉在前方也和那些匪贼不停斡旋开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刚打完一战,那倭人又开始叫嚣想趁势出动了。蔻珠和李延玉这一段段颠沛时光里,骤然间全都醒悟明白,他们俩人的这些小情小爱、纠缠恩怨,在这些生死存亡的天灾战乱面前,简直比芝麻蝇头还小。
很多年以后,李延玉能顺顺当当群雄中称帝,黄图霸业气势恢宏地重新创建,他总也忘不了,蔻珠断字断句,给他说得明明白白的那一句。
她说:“是个大男人,你就应该好好去收拾你所扔下的这堆烂摊子……你要我原谅你,行,你先去外面干一番大事业再说。”
那个时候,他不明白蔻珠只是很不想再见他而已,成天围在她身后跟前,各种低三下四卑微求和讨好。
在这样的大环境里,他应该做的,只是一个大丈夫该做的事。
于是,就这样带着如此希望与满腔热血和信念——李延玉发誓,他要重新给她打一片江山和天下回来,并亲自双手供奉到她面前。
他求和的礼物,就是江上,是帝王之位,是天下的太平盛世和百姓安康。
儿子,自然最后还是交给了蔻珠亲自抚育。
在这极度漫长的三年时光里,儿子也七岁了,越来越懂事,伶俐聪慧,已经长得像个小大人了。
李延玉在外,要给蔻珠打天下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