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要乖乖的,不要惹舅舅生气。
她一直都记着妈妈的话,也等着舅舅带她回家。
送了妈妈最后一程,舅舅牵着她的手离开了墓园。
那天的雪格外大,舅舅牵着她一直走一直走,走得她累了走不动了。
舅舅忽然停下来说要给她去买点吃的,让她待在原地不要乱跑。
她又累又饿,一直记着舅舅的话,没有乱跑。
她等在原地,等到落在地上的皑皑白雪淹没了她一截小腿。
她等啊等啊,等到天都黑了,等到她的视线都模糊了,她都没有等回舅舅。
她一直记着,记着不能乱跑。
她傻傻的,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等到身子都冻僵,也没有等回舅舅。
她像被丢弃在芦苇丛中的丑小鸭,无家可归。
“夏以!”
一道清冷的声音像是一阵惊雷,忽然闯进了她的世界里。
夏以猛地睁开了眼睛,迎接她的不是无尽的寒冷,而是一双担忧的眼眸。
夏以猛地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出来,她下意识去追寻这双眼睛的目光,她对上了他清澈的眼眸。
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全都明亮起来。
洁白的房间,少年因为她猛然睁开眼睛倾身过来。
他眼中还带着些许欣喜,那一向浅淡的双眸含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夏以张了张嘴,想要喊他,眼角却先一步滑下泪来。
“陆行……”
她声音小小浅浅的,若是没凑近了听完全听不见。
陆行轻轻应了一声,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
医生给夏以检查了身体,她的所有生理特征都是正常的,只说她会突然晕过去,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夏以摇了摇头,伸出手来,忽然拉住了陆行的手。
陆行被她这动作弄得微微一愣,下意识去看她。
夏以却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脸,她小声道:“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我牵一下?”
他莫名出现,像是一束光照在她的世界里,驱逐了那满目黑暗,也把她从无尽寒冷之中解救出来。
她……她忽然之间就想拉拉他的手,仿佛这样,她心底的安全感能够多一些。
陆行也不知道她哪儿受刺激了,又见别开微微红着的脸,轻哂一下,没有乱七八糟的念想,默默嗯了一声。
病房中又重新陷入安静。
两只交叠的手慢慢开始发热。
陆行想要忽视手背上那股柔软的感觉,却偏偏越想越多。
夏以想要忽视掌心传来的热量,可那热气无孔不入,又哪是她想要忽视就能忽视得了的。
过了许久,一阵敲门声响起。
沉默着的两人触电般收回自己的手。
给夏以检查医生的身体推门而入,一进来就看到两只煮熟了的虾子。
年轻的医生推了推眼镜,了然笑的笑:“人醒了,怎么不叫我?”
他一边说一边拿着听诊器走到床边。
做贼心虚的两人压根儿没敢回应他的话。
年轻的医生笑一笑,对着夏以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来,把被子掀开,我给你检查身体。”
夏以尽量让自己忽视脸颊上的滚烫,照着医生的话,把被子掀开。
也不知怎么的,在这医生笑眯眯的眼神下,她心越来越虚。
到底还是陆行脸皮厚些,他有模有样地倒了杯水,还询问道:“她还要不要做其他检查?”
年轻的医生忽然抬头看他:“阿行,你之前可是抓着我给她该检查的都检查了。”
这一句话,径直戳破了某人的厚脸皮。
陆行面色僵住。
年轻的医生闷声笑了出来,却又很快放过他:“只要身体没哪里不舒服,现在就可以出院。”
陆行脸色稍稍缓和一下,看着茫然朝他看过来的夏以,心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就小哭包这笨蛋脑袋瓜子,估计想不到两人刚才经历了怎样的交锋?
年轻的医生收起听诊,对着夏以叮嘱道:“你过去是不是有事在你心底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夏以听了医生这话,抿了抿唇点点头。
医生了然道:“你今天是遇到了那件让你难以释怀的事是吗?”
夏以又沉默着点点头。
陆行听着两人的对话,眉头忽然拢了起来。
随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垂在身侧的手乍然握紧。
唐棠还欲继续往下问,夏以突然说道:“我今后……不会再执着那件事了。”
话说完,夏以只觉得胸口沉颠颠的发闷。
她这模样,显然不像她说的那么释然。
唐棠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只好做罢了想继续往下问的打算,他从口袋取出一块名片递给夏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