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皇子皇女都是什么牡丹、芍药、万年青,到他们这里就成了腊梅。
也不知道那死老头子是希望他们凌霜傲骨呢?还是提前在说“儿啊,爹我要渣了,你们俩好好挺过这个寒冬哈”。
大约是为了配合腊梅的寓意,先帝对他们的态度真如宫名一般——霜花、霜花,那不就是又冷淡又花心吗?
哪怕到了后来,晋帝已经明白了“受宠不一定爱,不受宠未必不爱”这条后宫中看得破说不破的道理,也忍不住在每年清明时把亲爹骂的狗血淋头的冲动。
“狗不一定是狗,但你是真的狗啊!”
不过骂归骂,说归说,作为“狗儿子”的他继位之后,也只能日渐变狗——后宫就是朝堂的照妖镜,就算贵为一国之君,也不能太由着性子乱来。
霜花宫算不得太大,两人很快便转到了后院,见到了那株见证了风风雨雨的红梅。
与兄妹二人不同,这株腊梅受到了悉心的照料,哪怕主人死的死、走的走,也活的茁壮无比,到了满树红花开的寒冬,与满地纯白相映成趣。
这株红梅一树娇艳,但罗缨向来是舍不得折的。
她宁肯顶着寒风多走无数步,带一枝别宫的回来,也不肯对着这株宝贝动哪怕一下剪刀。
只有一次除外。
“我看屋外梅花有一枝立在梢头,开的正好。”罗缨望着窗外对他说道,“皇兄剪给我可好?”
彼时晋帝正到了争位的关键,满脑子都是尔虞我诈,听到罗缨开口要折梅,嘴上答应的好好,转头又忘到了脑后——反正等到他登基以后,别说是一枝红梅,就算是将整个皇宫都换成红梅,又有何难?
或许从那个时候,罗缨就有了逃出皇宫的念头。
事后,晋帝也在无数后悔,明明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当初为什么不能顺带着帮妹妹折上一枝红梅呢?
要是他察觉到了妹妹的心思,稍稍加以安抚,以罗缨的性子,定然不会闹出后来的轩然大波。
然而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官家和公主也是有过好日子的……”晋帝轻声说道,“他俩一母同胞,又一起长大,相持相扶,可惜公主是个女子,只能被困于后宫,不然,与周武王、周公旦兄弟相比,也差不了什么。”
“是啊,”嬷嬷也跟着感叹,“老身每次看到太子与康乐郡王,就想起昔日官家与公主兄妹相宜的情景。”
“哦?”晋帝尾音一勾,“太子与郡王并不是一母所出,感情竟然也这样好吗?”
“你不是在御前当差吗?”嬷嬷纳闷道,“怎么连这也不知道?”
“御前?”晋帝苦笑,“在御前人人都父慈子孝、兄弟情深,哪能看出个真心来。”
“这倒是,”嬷嬷点了点头,“你们这些在前面伺候的与我们这些在后面守着的,看到的定然是不一样的。”
“不过照我来说,只有演个两年、三年的,哪有演上个二十多年的。”
“你别看贵妃时不时会跟皇后娘娘别个苗头,但咱们的太子殿下与康乐郡王是真的好。”
“皇后还会跟贵妃别苗头?”晋帝一听就乐了,“我还以为她就把她们当个物件养呢。”
可不是吗?
他看人打了这么多年的后宫叶子牌,除了消遣也是为了随时掌控后宫动向,别看下面的妃嫔打的跟斗鸡眼似得,皇后却始终稳坐钓鱼台,偶有下场,也是为了逗一逗其他人,好给自己找找乐子。
要说争风吃醋、争抢皇宠?那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实际上,晋帝总觉得,自打太子地位稳固,皇后就当自己是个寡妇了,每天练练武、溜溜腿,闲了就瞅瞅嫔妃斗法,过的比他滋润多了。
“瞧你这说法,”嬷嬷板起了脸,“谁也不是天生就该母仪天下,再怎么心宽大度的正室,也有九十九次想把夫君的妾室卖掉。皇后确实堪为天下表率,但耍耍小性子又有什么稀奇?”
晋帝愣住了,过了好半天才说道:“朕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听到有人说,皇后堪为天下表率……”
他这一句话忘了改自称,也忘了捏嗓子,嬷嬷顿时一怔,惊疑不定的看向他,“你、你……”
然而晋帝已经没心思去理会她了。
杨开宣第一次见到自己未来的皇子妃,是在大军班师回朝的那一日。
凌伯海成日抱怨的暴脾气元帅有一独女,自小当做男儿教养,比说行事雷厉风行,就连武艺也深得父亲真传,马上功夫比男子都好,在上京城的纨绔堆里,是人人惧怕的煞神。
彼时他跟着父皇去给大军接风洗尘,一眼就瞧见她把一名嚣张跋扈的军士挑下了马,动作煞是干净利落。
厉害啊。
他当时就陷入了感叹。
这样的恣意妄为,简直就是他的人生理想!
因此,后来需要挑个朝中有势的岳家时,第一个蹦入他脑海的,就是这位能把全上京的功勋子弟打的哭爹喊娘的元帅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