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同。
“那你说,”想到这里,她摸了摸下巴,“倘若一个人先入魔再死掉,他到底是算魔还是鬼呢?”
“这么嘛,主要是看执念,”顾秉诚思索了片刻,“依老朽这些年所见所闻,无论入魔与否,死后大都会入六道轮回,除非——”
见他停下,凌玥追问:“除非什么?”
老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除非罪孽太重,怨念太深,才会来这里。”
凌玥了然,她堂兄堂嫂不就是这样吗,一个杀人太多,一个死的太惨,要是去投胎,大概就只能搞个人猫情未了之类的恐怖事件,干脆就不去轮了。
当然,如果做鬼做烦了,地府的大门依然为你打开,只不过那时候,要下几遍油锅就不好说了。
能在九幽扎根的,都是鬼中刺头,那些人畜无害的伪装,都是表象罢了。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顾秉诚忽然说道,“就是被人故意镇压在这里。”
不去看少女的反应,他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九幽之所以有很多邪门的地方,是因为这里自上古就用作监牢和流放之地,不知道熬死了多少罪人和妖魔。”
无论是神仙还是天魔,总会有些搞不定的人和事,比起勇往直前,大部分人还是喜欢善用“拖”字诀。
然而,万事总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能被关押在九幽的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也会用些小把戏绕过封印,比如附身。”
“以这个小子为例,”枯瘦的手指点了一下打起小呼噜的“我是谁”兄,“他是凡人入魔,别说与狂斧过招,沾一点魔焰就会被焚成灰烬,哪里有命在此呼呼大睡?”
凌玥半信半疑道:“你的意思是……他被附身了?”
“他应当是被种了魂,”顾秉诚拨拉了一下男子的脑袋,“不知道是谁粘了一丝神念在他身上,因为他本身神志不清,才能隐藏的如此完美,不过也跟神念的主人过于虚弱有关。”
鬼使神差的,凌玥响起了“我是谁”在茶馆后厨里那句莫名其妙的“她”。
恐怕那时候,指认她的换了个人。
有人想她来这里!
“我之前听人说,这里是非魔非鬼之地。”凌玥说道。
“其实并不对,”老头皱起了眉,“非魔非鬼有两重含义,一重是指这里并不是魔、鬼两派的底盘,一重指的是里面被关押的人……”
说到一半,他突然就住了嘴。
凌玥拍了拍手上的土,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你果然之前是在诳我。”
“摩罗的宝贝儿哈?”她把手放到了他的断骨处,“九幽的出口哈?”
“别捏,别捏,别捏,别捏!”顾秉诚额头上都冒汗了,“我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千万别冲动!”
然后他就被捏了个爽。
等到凌玥松开他的老腿,这嘴里没半句实话的老魔头已经面如金纸,躺在地上静静的回顾自己糟心的一生。
简而言之,就是突然看破了红尘。
凌玥踢了踢他,“你千方百计的拐我进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不让你乱跑啊,大小姐。”顾秉诚慢吞吞的说道,“宗玄给我看过你的画像,你一上车我就认出来了。”
“内阁的心野了,九幽想你死的没有一万,也有九千九,放任你在外面溜达,迟早会被那群家伙连皮带骨一起吞掉,我年纪大了,看不得这样的惨剧呐。”
话虽如此,顾秉诚脸上却有着古怪的笑意,还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跃跃欲试。
于是凌玥懂了——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
从之前的交谈来看,顾秉诚这老头子坏虽坏,看的却很透彻。
他早就明白自己身为后天魔头在这九幽占不了好,却还是跟内阁的天魔们搅在一处,甚至引来了杀身之祸,究其根本,是因为骨子里的不安分。
所谓魔头,绝不能以常理度之。
“别这么看着老朽,大小姐,”他低声笑了起来,浑身锁链叮当作响,“难道您没听过波旬大人的那句话吗?”
“在这天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才算得是一方人物呐。”
“老朽站在你这边,不是因为宗玄,也不是因为魔罗,而是因为——您举世皆敌啊!”
举世皆敌。
凌玥在心中把这四个字默念了一遍。
可不是吗?
内阁的大天魔想叛上作乱,自然不会放过她这个所谓的“大小姐”。
把她扔进九幽的宗玄是折叶的手下,而她那位好先生更不得了,摇身一变成了传说中的魔罗大人,拥有着一个怪里怪气的世界和无数狼子野心的手下。
对于折叶为何要让宗玄把自己扔进九幽,一开始凌玥毫无头绪,然而经过了这几日的思考,她觉得,这家伙是在用她钓鱼。
你看,一句“含糊不清”的大小姐,就能让九幽各派现了原形,内阁群魔修炼了一万年,结果加起来还没他